辛姨娘也正烦闷着呢,一心想着撮合妹妹和叶歆的好事,妹妹不领情也就算了,眼瞅着那叶歆和大小姐日益亲近起来了,想必动了啥心思。
此刻,她看到宋存卿焦急的模样,一个想法忽然冒上了心头:若是宋公子娶了舒婉云,叶歆早晚也会断了念头,那妹妹不就有希望了?想到此处,忙笑着说:“宋公子可是为了小姐之事而来?老爷正在生着气呢,公子还是别去了,若是吵了起来,公子的好事自然不成,与我们两府的面子上也过不去,等错过了今日,公子再来,岂不更好?”
宋存卿听了,觉得有理,想那辛姨娘虽是出身大家,却是早已破落,嫁到了舒府后竟是将上上下下打理得体体贴贴、妥妥当当,没有几分手段是断断不能的。宋存卿想,若是得了辛姨娘相助,或许能早日成了美事。当下愈发起了结识之心,礼貌说道:“姨娘言之有理,宋某不甚感极。”又道:“不知姨娘现下可得空?不如小侄作东,请姨娘吃茶。”
辛姨娘笑道:“我们女人家,多的是时间,就怕耽搁了宋公子。不过,若是吃茶,还是在我们舒府吧。外头的茶,茶叶自不必说,便连煮茶的水都不够清凉,尽用些下等的充好。”
“姨娘富贵之家,自然处处讲究,我们这等粗人不过牛饮。不过,听姨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尝尝,就怕叨扰姨娘。”
“公子说笑了。公子如此才学之人,妾身那是请也请不来的。”
宋存卿吩咐了门房,将马牵走,喂了上好马料。便和辛姨娘向屋内走去。
院内幽深,宋存卿不断夸着花草精雅典致,直言都是辛姨娘打理得好。
辛姨娘为了妹妹的事,闹心的好多天,难得遇到一个存心吹捧她的,开心得直笑,愈发感觉到宋存卿的好,竟生了不如将妹妹许他也好的心思,再想起妹妹的出身,也知道难成,便作罢。
直走到东厢,只见屋内中央一张厚实的八仙桌,红褐漆金色,两边共八张椅子,亦是红褐色,四周墙上挂的条幅,却都是蔡中郎的隶书。窗户边是个高脚凳,上放着一尊酱釉堆花瓶,插着数枝尤带露珠的棣棠。
刚一进门,辛姨娘便忙吩咐了奴仆们,拿茶的拿茶,烧水的烧水,张罗了片刻,端了一壶茶来,倒入白瓷杯里,青碧碧的透着些许香气,只观颜色便知是好茶。辛姨娘又吩咐送了点心,两人便就着点心,喝着茶水谈开。
此时,日头有些升高了,淡淡薄薄的光影隔着敞开的窗户透了进来,在地上落下一个诺大的光斑。宋存卿看着斑驳的影子,仿佛恍然大悟,试探着问道:“姨娘,莫不是舒小姐,她……”
辛姨娘看他欲言又止,心里琢磨着,他怕是也猜到了几分,忙将这些日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他细听。只听得宋存卿牙痒痒的,面目红得发黑,开口就骂道:“姨娘,这叶歆也太不是个东西,既然辛小姐对他有意,他怎么又去撩拨舒小姐?”
“原也怪不得他,都是我那个妹子没用,白白生得像朵花儿似的,竟留不住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