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冷声湛湛道:“从他们苟且之日,朕便晓得了!!”
苏帘不禁满脸惊愕之色。
“你是奇怪,为什么朕一早就知道,却不早早发作?”玄烨眸子中仿佛有刺骨的寒冰,冷得化不开,“朕便是看看这孽障,到底能放肆到什么程度!!”
苏帘沉默了,太子……亲手解决了颜贵人腹中的孩子。胤礽,他是玄烨的儿子,一样不乏心狠手辣。
玄烨冷冷一笑,他的右手已经紧紧攥着,攥得已经青筋爆裂,“这个畜生!!!”
苏帘的手落在他紧攥着的拳头上,轻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玄烨的太阳穴隐隐凸起,“朕还能怎么处理?!难道还能借此为由废黜他吗?!他不要脸,朕还要顾忌大清的颜面,顾忌列祖列祖的颜面!!!”
玄烨嘶吼的声音,已经有些声嘶力竭,因为愤怒到了极致而带着嗡嗡颤音。自己的儿子偷了自己的女人,还怀过一个*的孽种……这如何不叫他怒不可遏呢?
这样活生生的一顶绿帽子,玄烨却只能屈辱着戴着,这样的隐怒可想而知,在日后的岁月里,即使再漫长的时间,也无法将之淡去。
轻轻拂过他那已经攥得发白的指关节,苏帘久久沉默无言。玄烨已经四十五岁了,算得上如日中天的年纪,但是这个时候五十岁就算“老夫”,也难怪做了二十余年太子的胤礽会有些不安分的想法。颜贵人那番歇斯底里的话,依稀还在她耳中嗡鸣,太子曾经许诺给她贵妃之尊荣……
算来应该是年初的时候,春寒料峭时节,玄烨染了重病,来势汹汹。太子便是那个时候与颜贵人勾搭上了,可是没想到玄烨的病来得重,去得也极快,很快就康复了。可没想到,一朝珠胎暗结,颜贵人怀上了身孕,随着月份渐渐大了,眼看着就要瞒不住,太子便下手打掉了那个孩子。而一切的举动,玄烨都冷冷看在眼中。
太子早已觊觎他的皇位,玄烨焉能不愤怒?
“苏苏,看样子,朕要加快些手脚了。”玄烨声幽沉得发冷。
加快些手脚?什么手脚?!苏帘心头一震:“你要废掉太子?”
玄烨的凤眸中已然尽是森凛之色,“朕再不废储,他还指不定做出什么龌龊的事情来呢!就算朕肯忍,只怕他都要等不及了!!!”…
玄烨的声音不可谓不疾言厉色,苏帘忙道:“可是太子,并没有犯下非废不可的罪名。”——与嫔妃媾和固然是可以废黜的罪名,可是玄烨何等顾惜颜面,怎么肯以此来废胤礽呢?
“非废不可的罪名?”玄烨重复着她的话,脸上冷笑渐渐深了几许,“朕会给他犯下那样过错的机会!!”
苏帘不由怔住了,想要问个明白,却见玄烨已经合上了眸子,俨然闭目养神的样子。
他的声音悠长而清淡:“不急……”
废储是何等大事?玄烨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可并不会立刻废掉太子。只不过,过了没几日,静云斋的颜贵人便“暴毙”了,照例嫔妃无论位份高低,死后都要葬入景陵妃园寝。可是给玄烨带了绿帽子的颜贵人又如何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玄烨只吩咐人用一口薄棺随意葬了,更私命宗人府将颜札氏的存在从玉牒上抹去。以后的史书中,自然再不会有颜贵人颜札氏此人,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此事了结之后,玄烨待太子一如往日恩宠,反而有更上一层之势,太子的叔父索额图加议政大臣衔儿,并授保和殿大学士之之位,其子心裕官拜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其余诸子:格尔芬、阿尔吉善也各有晋封。
一时间,太子党众人弹冠相庆。
苏帘远远瞧着,只觉得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想必如是。
夏意渐渐消解的时候,玄烨正式下旨将和硕温宪公主指婚与佟国维之孙舜安颜,婚期便选定在来年之初的好日子。
婚期既定,芬儿便不能随意走动,多半时日都窝在澹宁殿中,数着苏帘准备给她的嫁妆,还有大婚的和硕公主吉服,也要量体裁衣了。公主大婚有着极为繁琐的流程,半年多的时间,也只是刚刚够用而已。
玄烨下旨拨了二十万两内帑银,只略次于皇子建府的二十三万两白银,选了距离佟佳氏承恩公府不远处的一座贝勒品级旧邸。那原是先帝朝被隔爵的多罗贝勒多尔博的府邸,空置多年,虽然屋宇略有些破旧,但各局极好,占地也大,丝毫不逊于皇子府。
与公主府相对的和硕额附府邸便不关玄烨这个岳父的事儿了,那得舜安颜的祖父佟国维负责修建,就建在未来公主府的旁边,不过哪儿据说是一片民居,若要说动百姓搬迁,只怕需费不少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