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忙抬头看了看玄烨,玄烨尴尬得很。只好低头闷咳嗽了两声:“娘娘让你数来听,你还愣着做什么?!”
魏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才腆着讨好的笑脸道:“回娘娘话,奴才知道的不多,除了这位有孕的陈庶妃之外,还有一位汉军正蓝旗包衣佐领陈玉卿之女,也是庶妃的身份,再有就是——”魏珠察觉到皇上那危险的眼神,连忙打住道:“再没了,只有这二位!!”
“哼!!”苏帘重重哼了一声,立刻酸溜溜道:“皇上好艳福啊!”——怕是光姓陈的就不止这二位呢!
玄烨忙安抚着道:“苏苏,那些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人罢了!朕从来没上心过,你又何必当一回事儿呢?”
玄烨对后宫嫔妃没有上心,这点苏帘相信,自是每每提及她们,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酸罢了!说什么劳什子的“可有可无”——明明是可以没有的,为什么偏偏要有那么多呢?!
闷了满肚子的老陈醋,回了澹宁殿中,芬儿正在内殿中教妹妹学打络子,不过小羊羊手脚笨拙,折腾了一大团红丝线,折腾来折腾去,倒是把自己给缠在里头了。芬儿没法子,只得无奈地取了银剪子,给刷刷刷剪断了。
苏帘顺手拈先小羊羊齐碎刘海上沾着的那一小段子丝线,不禁笑面纭纭。
小羊羊嘟囔着小嘴儿,撒娇道:“额娘,人家不喜欢缠丝线!动不动丝线就缠到了人家身上!”
苏帘“扑哧”笑出声儿来。想学打络子,自然首先得理顺了丝线,芬儿当初也是这个年纪开始学络子的,却是个心灵手巧的,学得很快,络子打得极好。如今小羊羊就——看样子这个毛躁的小丫头,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了。
芬儿听了,鼻子一哼:“笨死了,连个丝线都理不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会打如意结和琵琶扣了!”
小羊羊听了嘴巴撅得更高了:“有那么多针线宫女,人家干嘛要自己打络子呀!”
苏帘手里执着天鹅翎羽团扇,轻轻在小羊羊脑袋上扑了一下:“乖乖承认自己笨拙不就得了!少找那些借口!”
芬儿眉梢抖动:“额娘说得对!十妹实在是太笨了!”她看着妹妹那张皱起来的包子脸,又狠狠打击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笨的!惠妹妹和淑妹妹都比你聪明多了!尤其是淑妹妹,虽然才十岁,绣得蝴蝶都活灵活现的!”
温惠和淑慎两个丫头,也不小了,温惠十一了,淑慎十岁,再过几年,都是要选秀的姑娘了。这些个孩子,一眨眼间,便全都长大了。她的小羊羊也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小姑娘,长得白嫩嫩可人,五官精致又俏皮,一看便知是个美人坯子。
小羊羊俏脸一扬道:“是啊,淑慎表姐女红何止比我好,比姐姐也要好十倍呢!”
芬儿听了,不禁嫩脸一红,她擅打络子,但是绣工上却欠缺灵气,绣出来的东西,也只能算工整而已!自不及温惠淑慎两个表妹。
四禧走进内殿,行礼道:“娘娘,清漪殿派了徐公公过来,说是请五公主去吃茶。”
芬儿一听,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四禧来得算正是时候,她被自己妹妹嘲笑得太没脸了,如今能脱身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便道:“额娘,那女儿去去就回。”
“等等——”苏帘忙出声,不由思忖道,“佟贵妃这是何意?不是前儿才赏过花吗?”
四禧回话道:“奴才听说赫舍里夫人递牌子进行宫来了,这会儿子怕是在清漪殿陪着贵妃说话儿呢!”
四禧口中的赫舍里夫人便是佟贵妃之母、佟国维的妻子赫舍里氏,这位佟家的老太太,真真是辈分不低;若是从佟国维那边论,她就是玄烨的舅母,若是从她娘家赫舍里家那边论,她是已故赫舍里皇后和现下宫中那位平嫔娘娘的堂姑母,也算是玄烨的堂姑了;若是从已故的孝懿皇后哪儿论,她就是玄烨的丈母娘。
三层身份垒叠在一起,还真有够重量级的!
苏帘便问:“只请了芬儿一人?”
四禧笑着道:“徐公公还说了,若是娘娘得闲,也请您同去。若是您忙着,便只请五公主去。”
苏帘瞥了一眼自己小女儿小羊羊,四禧明了,便道:“没请咱们十公主呢!”
小羊羊一听,立刻气鼓鼓了腮帮子:“凭什么不请我呀!!”
苏帘不由笑着戳了戳小羊羊的额头:“你那么皮,谁不得躲着点儿?”
小羊羊哼了一声,撅嘴道:“额娘讨厌,人家乖了很多了!!”
苏帘笑着点头,这的确是大大的实话!比起前二年那个就只晓得上房揭瓦的小丫头片子,如今的小羊羊的确是乖巧多了!
芬儿细细一思索,道:“额娘,瞧着意思……似乎是承恩公夫人想见女儿。”
苏帘点头,笑道:“还记得去年你汗阿玛说的舜安颜吗?”
芬儿不由脸颊一红,“女儿记得,承恩公夫人是、是他的祖母。”
苏帘却忽的皱起了眉头,承恩公夫人,她生有三子二女,长子叶克书、次子德克新、三子隆科多,长女便是孝懿皇后,次女便是贵妃小佟佳氏。如此底气十足……苏帘不愿意与佟家结亲,也是因为一早就听说这位佟家老太太性子严肃,不是个好相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