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四禧低低叹息着,她自然明白夫人为何而无眠,如今身在荣华富贵堆里,做了娘娘,过得却不如从前在苏宅那样开心了。
“现在这个时令,芙蓉园的红台莲又开了吧?”苏帘声音细长而幽微,含着浅如云烟的哀愁。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芙蓉园中、芙蓉池畔的芙蓉亭中,耳鬓厮磨,如胶缱绻。
四禧忙笑着道:“是啊,莲花又开了呢,比去年开得更多更艳丽了呢!娘娘若喜欢,今儿早早睡下,明儿便去赏莲可好?”
苏帘挤出几丝笑容道:“我记得月前就吩咐张潜鳞造一艘小舟,如今可完工了?”
四禧回答道:“十日前就完工了,如今就停在芙蓉池畔呢!”
苏帘下了床榻,“张潜鳞手脚倒是十分麻利——”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妆花罗斗篷,披在肩上,“左右我也睡不着,咱们去芙蓉园瞧瞧吧!”
“啊?!”四禧顿时傻了眼,“可是、可是娘娘——现在是晚上啊!”
苏帘笑道:“就是要晚上去,大白天儿又晒又热,夜里才凉快呢!”
云崖馆。
荣妃所生的二公主,只比大阿哥小一岁,却是个极为乖巧懂事又端庄的孩子,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跟教引嬷嬷学习针线女红了。玄烨对这个乖乖女儿还是十分满意的,瞧了一眼绣绷上只绣了一半的莲花,那层层叠叠的深浅过度的花瓣,一看就知绣得是莲花中最复杂的红台莲。
玄烨语气温和地问:“谷杭喜欢莲花?”——谷杭便是二公主的名讳,谷杭就是美玉的意思。在教养女儿上,玄烨是比较崇尚汉家,故而女德女红都是公主们的必修课。
二公主乖巧地道:“是,汗阿玛,女儿最喜欢莲花。前日随额娘去了芙蓉园,才晓得宫中养在大缸里的莲花都不如芙蓉池的莲花好看。”
一提及芙蓉池,玄烨不由地便想起了去年与苏苏在芙蓉亭的亲昵,旋即脸上便带了丝丝笑容,对荣嫔道:“你教得很好。”
荣嫔侍立在侧,亲手碰上一杯龙井,谦顺地道:“这是奴才的本分。”
玄烨用茶盏盖子轻轻挂着茶水上的浮沫,选个荣嫔来行宫,到底是选对了,若换了旁人,指不定起什么幺蛾子呢!心道:苏苏什么时候也能乖顺些呢?
荣嫔静静等着,等到玄烨从走神中回过来,方才递了一个明黄色双龙戏珠的缨络:“奴才见皇上的扇坠有些旧了,特赶制了一枚新的,还望皇上不嫌弃。”
玄烨瞥眼一瞧,的确手艺极佳,荣嫔不负心灵手巧之名,便指了指搁在小案几上的紫檀折扇,“换上去吧。”苏苏只在去年给她做了一身怪模怪样还有伤风化的睡衣,害得他只能外头多套一层寝衣!今年的天愈发热了,苏苏光记得给她的胖犬做垫子,都不记得给他做一身新的了!哼!那三只肉球似的笨狗到底有什么好的?!
荣嫔眉梢不由含了七分喜色,忙恭顺地道了一声:“是。”
谷杭仰着脸,看着那炫目的缨络不禁艳羡,便对着荣嫔软腻腻撒娇道:“额娘,女儿也要学做缨络。”
荣嫔一边敏捷地换着新坠饰,一边道:“你还小,手上力气不足,只怕不但打不出紧致的缨络,反而把自己的手给勒坏了。”
玄烨果然一瞥之间,看到了荣嫔一手虎口上发红的勒痕,便道:“以后这些事,叫针线上人做就是了。”——连荣嫔都如此费心邀宠……玄烨面上虽未露什么,但终究有些不愉。
荣嫔忙笑着道:“奴才因是头一次来行宫,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带什么,一下子都忘了带针线上人了,让皇上见笑了。”
到底是否是真的一时忘了,玄烨也不想去深究,毕竟宫里的嫔妃像荣嫔这样的已经算是好的了!哪怕看在谷杭的份儿上,玄烨也宁可糊涂一些,于是露出几分笑容看着那眼睛大大的、清澈如水的谷杭,玄烨伸手唤了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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