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你能对出这道连子如堂兄都对不出来的上联,看来你并不是如你从前所说的,只读过几年的书塾那么简单吧?”李姬如紧紧的盯着我,似是想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一个人的学问如果提高到了一定程度,那在别人眼里很高深的东西,在他的眼里或许就会变得容易无比,就好像一个成年男子,拿着寻常孩童会觉得很重的事物,其实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这种情形现下就出现在了我的身上,我并不知道那道上联怎么会让人觉得很难,而且我已经尽量装得思索了许久才对出来的,可想不到终究还是落入了李姬如设下来考究我的“陷阱”中,“只是……她为什么要考我?”
“十七,上一次我出那道‘眼珠子鼻孔子,珠子还居孔子上’的联子,被你一下子对出来了,你虽然说你在从前看过,其实这道上联是我伯父想出来的,这世上知道的人不过三五个罢了,你又怎么会在从前看过?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你并不是知读了三五年书塾那么简单了。”微微一顿,李姬如的脸上一寒,提高了一点声音道:“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们李府想做什么?”
心中极快一转,我立即想到一个还算凑合的借口,说道:“小姐啊,我也不是有心要欺瞒您和老爷的,我从前的确是个在家寒窗苦读的读书人,只因家里贫寒,父母又过世了,就想跟随长辈出外作些生意谋生,也好积蓄银两考举。想不到我和长辈乘船出海,却在途中遇到的风浪,船沉了,我也流落到了这里,让我干姐姐救了下来。小姐,我……”
我一番声泪俱下的解释,且不说一旁的李月如和小丫鬟听得脸上现出同情,就连李姬如听了也不禁动容,想了好一会儿,李姬如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微微一顿,她又道:“虽然不知道你诗文如何,但是我看你对对子的才思,倒是敏捷过人,嗯,你身上有功名么?”
这种时候我也不能犹豫,连忙回答道:“回小姐的话儿,我从前考过童试,也是一名秀才。”
“哎呀,想不到一名秀才竟然流落到这儿当家丁,这也太过可惜了。”李姬如还未说话,李月如就先是为我惋惜了一句。
李姬如想了一想,问道:“十七,今秋乡试就近,你可想报考?”
“小姐?”我微微一愕,随即又全然明白了她话儿里面的意思。实在想不到,在她淡漠的外表下面却有着这样一副热心肠,她言中之意无疑是想鼓励我去报考乡试,对于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身份,她的关切实在让我不能不感动莫名。
“可是小姐,若是要报考乡试,我不但要有足够的盘缠,而且这一路赶回家乡去,未免耗费许多时日,只怕这一次是赶不及了。”我哪里有什么秀才身份,如果当真要我回家乡,我还真的有些可归了呢,所以我立即就推辞了。
李姬如摇了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想考,我可以让父亲作保,再给你捐个考,那你就可以在余杭参加乡试了。”
根据我大吴的科举制度,可以分为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童试是县试、府试和院试的统称,尚未取得生员资格的童生通过童试考试中的称为秀才。秀才可参加每三年一次在各省城举行的乡试,若考中称为举人。各省的举人参加每三年一次在北京由礼部主持的会试,会试考中者叫贡士。贡士在皇宫的殿廷上参加由皇祖父亲自出题、监考的考试叫殿试,殿试考中者称进士。
在这当中,想要参加童试、乡试的读书人,必须要提早在籍贯所在报考,不然就不能考试。当然,事情也可以有例外的,那就是得到有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人作保,那样就可以不用在家乡参加这些考试了。
听见李姬如的话儿,我自然心中欢喜,因为我早就想试一试参加科举,以期能够进到殿试亲自得到皇祖父的召见,如果能够得到李孝孔的作保,我的来历出身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李姬如大概是留意到我的意动,便又道:“好吧,我这就去为你和父亲说一声,你就在这儿等等吧!”她的模样虽然悠然,但从眼前的事儿却看起来像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才刚一作出决定,就对我嘱咐了一声,匆匆朝着李孝孔的住处行了过去。
我静静的思索了一阵,却突然想起面前还有个李月如,忙抬头看她一眼,才发现她正一脸好奇的望着我。这一刹那间,我们两人目光一触,其中暧mei实在让人难以言明,转眼就见她脸上一红,急急的就又转了开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她一直和李姬如在一起,月明星疏的作用下,我也没有太过留意她的容貌。这时候看见她露出这种娇羞可人的小女儿家的模样,顿时心中一荡,只觉得她其实也是生得挺美的,虽然不能说是沉鱼落雁,但至少也是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