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是后悔自己当初没让霍大少任性个够,还是下定决心将欠霍大少的那份全部补给我?
他对我则带上了一层若有似无对孩子的疼宠,比如每每我一放下筷子,他必定要拿起汤匙喂我多吃上几口,恍如我就是那个从小没人疼的少年的化身,而他要将所有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疼爱全部加到我身上。
“言儿——”
我抬起头,放下笔,揉着酸痛的脖子,“嗯?”
他起身走到我身边,修长的双手抚上我后颈,“下次不要这么入神,起来走几圈,省得老是嚷脖子疼”。
我嘻嘻一笑,“忘记了嘛”。
“又快入冬了”。
是啊,又快入冬了,离那个少年远去已经快半年了。
“从今日起不准再到处乱跑,一般的事让下面人去做”。
我靠在他身上,很是乖巧的嗯了一声。
“不疑他们要不要接回来了?”
“也好,过几日将不疑送去霍府,登儿送到李府”。
他失笑,“有你这样做娘亲的?儿子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蹙眉,“不疑越来越像李椒了”。
“像你父亲不好么?”
“我希望他像你,李椒做事从不给人留后路,更不给自己留后路,太绝”。
“真是会操心,不疑还小,性子总是要我们日后慢慢培养”。
“只怕他性子像李椒,我们费再多的心也没用”。
他摇头笑笑,“只要不像大哥软性子,像谁都无所谓,来,下床吧”。
我任由他捉着我的脚帮我套上袜子,这些日子来,他对我几乎事必躬亲,仿佛他为之穿衣穿鞋的不是他的娘子,而是那个小小的别扭少年,那个渴望自己舅舅亲近,又别扭着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孩子……
卫家的晚宴,先是少了周秀娘,后是少了申屠菁,现在又少了霍大少和霍小弟,再加上一屋子人全部换下锦衣华服,穿上素净衣衫,更是冷清。
四个月过去,笑容已回到卫家人脸上,虽带了几分压抑,该说笑的说笑,该凑趣的凑趣,倒是之前最会耍宝逗笑的卫三郎沉默安静了许多,我想起最后那段他与霍大少形影不离的时间,他去的不是阴曹地府,却也绝无可能再回来,一如之前,而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吧?或许我死的那天他会回来奔丧?
“二嫂,喝点汤”。
我朝他笑了笑,“多谢三郎了”。
这兄弟俩果然有默契,卫家三郎一如他二哥般,似要将对霍大少那份好全部加诸我身上,之前他对我虽殷勤,却从不会如现在般动不动亲手帮我夹菜盛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