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再醒时,耳边最先传来的是士卒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接着便是司伊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主子”。
“唔——”
“请主子起身”。
我晕了晕,猛地弹了起来,“去病——”
“主子勿忧,冠军侯无碍,请主子起身,随奴下来”。
我匆匆套上靴子,冲出帐外,“去病怎么样了?”
“匈奴浑邪王临阵反戈,冠军侯领十数亲兵,杀入四万哗变的匈奴军中,直面浑邪王,斩杀八千哗变士兵,成功受降,如今已回营等候主子醒来叙话”。
之前想破了头也没想起的事情被司伊简简单单几句话说的清清楚楚,其中的凶险却——
我紧紧发干的嗓子,“去病——”
“冠军侯受了些伤——”
我脚下一顿,又猛地踏出数丈,直冲帅帐而去。
“去病——”
一双双眼睛探照灯般扫了过来,最明亮的那双隐隐泛起喜色,我一个健步冲到他跟前撕开他松松套在身上的外衣——
帐篷里抽气声响起一片,霍小侯爷不自在扯了扯衣服,冷声,“都出去!”
一清完场,霍小侯爷的冷脸就软了下来,“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我死死盯着他身上被血晕红的绷带,嗯,很好,皮外伤!
他从我手中夺回衣襟,掩好,“真的没事”。
我一巴掌拍上他脑门,恨恨开口,“我让你逞匹夫之勇!”
他伸出左手握住我的手,我正要再给他几巴掌,气息微乱的司伊掀开帘子,“主子”
我只好收回手。嗯了一声,他走到跟前单膝跪下,双手交叉行了个虔诚的龟兹礼。“主子,冠军侯身上的伤无大碍。唯有右肩一刀伤,深入白骨,日后即便治愈也会于阴雨天酸痛难忍,于提刀射箭更是有碍——”
我呆住,司伊抬起头,“主子不必忧心,奴下有办法可让冠军侯完好如初,请主子允准”。
万千思绪如瀑布般奔流而至。刺激的我微微颤抖起来,霍小侯爷揉揉我的手,“玉娘,不是说能治好么,不用担心”。
我深吐一口气,竭力镇定下来,“说清楚”。
“龟兹王室有一种秘术叫做‘牵’,可将身上的病痛牵到另一人身上,司伊术法已有小成,望主子允准”。
我定定看着他。他低下头,“司伊知道此法有违天和,司伊愿将冠军侯之伤牵到自己身上。望主子恩准”。
我仍只定定看着他,不接话,他微微抬起头,瞥了霍小侯爷一眼,霍小侯爷冷哼,“你不必担心,本侯可不敢让你的好奴才替本侯受伤,已找了个渔夫,许他一生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