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玉娘之前一直是读《论语》的,连之前教卫侍中也教的《论语》”。
好吧,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度涌上后背。某人微不可见的动了动身子,“玉娘着实是学业不精的,太皇太后恕罪”。
“玉娘但说无妨,皇帝都急了”。
我僵硬的转头看了看皇帝陛下,果然,刘小猪满脸急迫之色,一副恨不得代我发言的样子。
“太皇太后——”我努力组织了下语言,“玉娘觉得各家学术都有其可取之处,所以才有所谓的取长补短,所谓的集众家之长”。
老太太笑了,“你倒是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得罪”。
我看了看老太太,想起老太太之前若有似无的暗示,好吧,某人这台阶又要发挥作用了,“就说黄老之术,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皇上,甚至先帝都不大赞成,可依玉娘看,却是极好的”。
“哦?”
“不说别的,单说当年高祖刚刚建国时,出行连四匹毛色一样的马都找不到,而如今也不过八十余年的时间,大汉国富民强,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这般功绩,是谁都能看到的,也是谁都知道是黄老之术的成果的”。
太皇太后高兴了,“好丫头,这宫里终究还有个明白人”。
眼看那边刘小猪开始瞪人了,某再度不紧不慢开口,“太皇太后曾教过玉娘,因势利导,时也,势也,如今的大汉远非当时的大汉能比,自然也不能一味墨守成规”。
“哦?”
“子民子民,太皇太后,其实臣女觉得有时候治理子民跟教导孩子也差不多,张弛有度方是上道,比如玉娘,早年因种种变故,一直是没爹养没娘教,后来被父亲寻回,从此天壤之别,玉娘却认为不管是之前的受苦受难还是之后的富贵尊荣都于玉娘终身有益”。
“怎么说?”
我轻笑,“太皇太后年幼亦是艰苦,想必很能理解玉娘的体会,那时候没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小叔叔不止一次说玉娘够种,也不过是那时候只有自己可以依靠的感觉深入骨髓,一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自己”。
老太太叹气,“那时候陛下不知道多少次说哀家太过要强,就缺了几分可爱,却不知道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体验太过刻骨铭心,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
“太皇太后说的是,不过玉娘觉得苦难的生活不但能教会我们自立自强,还教会了我们更重要的东西,一是学会感恩,一是放地身段”。
老太太感兴趣了,“怎么说?”
“比如玉娘穿着打扮一直简单朴素,用太皇太后的话来说,是聪明不张扬,可小叔叔却认为我是在委屈自己,而有他在,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委屈自己,却不知道我十三岁前过的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时不时受他人的欺辱嘲讽,更是数次于生死边缘徘徊,所以只要能有一件暖和衣服穿,有一碗饱饭吃就会觉得很满足,根本谈不上委不委屈,一但学会了这种感恩的心态,人就会变得快活的多,早晨偷懒多睡了一会,中午又吃了个新鲜菜式,晚上小叔叔推了应酬回来陪我闲聊,我都会觉得很高兴,人的一辈子太短,这种快活才是最珍贵的,也是最难找到的”。
老太太轻轻一 叹,“阿娇,就是从来没吃过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