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倒是有些释怀了,只是腰间多了一个竹叶的香囊,很精致,但是看起来像男子佩戴的。她脸上时常有笑容,初见也就没有太担心。
隆嘉帝偶尔召见她,就听她说一些故事和笑话,眉眼间的疲惫是越来越重了。卢公公脸上的担忧也越来越浓。
这天,隆嘉帝召初见来,终于还是说了别的话题。
他说:“初见,你大皇兄也不是特别罪大恶极的人,只是被娇惯坏了,又一直以为储君是他的囊中之物,后来才会做出那么多的傻事。你三皇兄冷漠了一些,若你有机会也劝劝他,毕竟是手足,何苦这样为难。”
初见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皇帝这是不忍心赫连玦玉重伤刚好就被送进了宗人府,让她去给三皇子求情。
可是……初见磨牙,她更想劝三皇子直接将那禽兽送下地狱去!
忍不下好奇心,她抬头问帝王:“为何您分明知道他们在背后对三皇兄都做了些什么,却不帮三皇兄,只偏袒他们?”
赫连玦玉也好,季贵妃也好,哪一个不是巴不得三皇子死的。比起他们来说,殿下已经是很仁慈了。可偏偏皇帝护着,让那两个坏人就跟有不死之身一样,打倒了还能原地满血复活。
“朕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错事。”隆嘉帝靠在床头轻声道:“就是因为已经错过了很多,才不想错过这最后一个。季贵妃,她应该是这深宫之中最后一个真心诚意爱着朕的女子了。所以初见,不要怪朕,朕不过也是怕孤单一个人罢了。”
初见怔愣了许久。
隆嘉帝喘了口气,又继续道:“朕可能也时日无多了,朕走了的时候,会带走他们的。初见,你不必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你是一个好孩子。”
不要让仇恨遮蔽了你的眼睛。这句话,好像还有人给她说过。初见抬头看着隆嘉帝,他眼里有慈父的光芒,温暖极了。
“嗯,儿臣明白了。”
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累,以她的个性,是不会累着自个儿的。
“对了,再过两天,你又要去香山寺了吧。”隆嘉帝突然说了一句。
初见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帝王:“我去香山寺干什么?”
隆嘉帝一怔,眼神突然就深邃了起来,看着初见道:“香山寺…你每年总是要去看看你的母妃的。”
糟糕,还忘记了这个。初见干笑两声,道:“是该去看看了,我都忘记日子了…”
大殿里一阵沉默。隆嘉帝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叹息道:“没事,你母妃的祭日与先皇后…相隔不远。每年总是你和君尧一起去的。不过今年君尧很忙,朕另外派人护送你吧。”
“好。”初见心虚地点了点头,连忙找了理由退出朝乾宫。
当过帝王的人,总有一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所以初见不敢保证,到现在为止皇帝有没有发现自己是冒牌货。但是她知道的是,一旦被发现,后果很严重,还可能给三皇子惹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朝乾宫晃悠了,躲得远远的就不会被抓住把柄。
去了趟东宫,萧云却说殿下不在。初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打道回府。最近身边的人都在玩失踪,三皇子也是连续几天没看见了,沐卿也不在,良辰也不在,只有楚云起偶尔来永乐宫给绿绮复诊能见上几面,其他人都和消失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小动物的直觉太灵敏,总觉得隐隐的有风暴在酝酿。
几天后,皇帝给她安排了车队护送她去香山寺,带队的是一个靠谱的将军,三皇子忙于国事,没有来送行。
初见一点也没有想过赫连君尧在躲她这个可能性,只是以为他真的很忙。
宫门门楼上,看着那车队越走越远,萧云忍不住低声问主子:“真的要这样做么?万一公主知道了…”
赫连君尧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被风吹得飞扬,黑色的眸子很幽暗,带了一些漠然与冷血。
“她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怎么样。”他对她的性子了解得很清楚,看着远成一条线的车队,赫连君尧低声道:“这是最后一步了,萧云,不要出任何的差错。”
“属下明白。”
墨发上的白色锦带微微飘动,这男子还是一样美得倾国倾城,脸上的笑意可以看起来很温柔,也可以夹着腥风血雨的霸道残忍。
这么久了,在沈初见的眼里,他应该还是一个很美好的印象吧。皇子殿下低头,想起那天听见的告白,微微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