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原本沉睡着的人,居然已经醒了,如今黑黝黝的眸子正凝着我。
“你醒了啊,那个......你好像伤口感染体温异常了,我想给你打一针抗生素来着,刚才......刚才是一时失误。”我很小声地解释着,中间因为紧张还口吃起来。
盛世尧的眸光缓缓下移,定在我手上的针管上,好一会才低声说:“你先用手摸到血管位置,再扎针。”愣了足有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指导我该如何注射,且并没有追究我刚才那一次“失误”,我连连点头,有模有样地在他肘弯处摸血管,然后往里一扎,呃,又是一个包肿起,他在头顶催促:“重新来。”我听令行事,结果是第三个包拱起,手上一空,针管被他抽了去,只见他坐起身来,干净利落扎针推针管,药剂打入他体内,随后横了我一眼。
后知后觉地拿出棉花球,等他针头拔出时,立即按上针孔处。心里嘀咕,能自己来为嘛不早一点接手过去,害我以为他虚弱到只能躺着的地步了。
打完抗生素后,盛世尧把周通的外套穿在了身上,又躺倒下去闭了眼。我没再去打扰他,一个人看护四个病患,还是很忙碌的。在第三次灌水给刘悦喝时,她呛了下,咳着咳着就醒过来了,看清是我时,一脸的迷怔,好一会才问:“尧哥呢?”声音嘶哑难听。
我有翻白眼的冲动,这姑娘是心心念念就记着她的尧哥,我这么劳心劳力地照顾,权当没看到。朝旁弩了弩嘴,她顺着视线而看,在目光凝到盛世尧身上时,神情立刻变得激动,使劲想要手撑着起来,可是因为身体乏力而摔回原地。见她如此,我只得上前扶起她,她却一把抠住我的手臂,厉声问:“尧哥怎么了?是不是你......”
“刘悦。”盛世尧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转头一看,只见他并没有睁眼,还是闭着目躺在那,但显然他已经醒了,或者就没睡着。“我没事,躺一会就行了,你们看看其他两人的情况。”
这下刘悦安静了,但目光仍一瞬不瞬地盯着盛世尧,我低叹了口气,指望她帮忙是别想了。转身到周通那边,继续喂他喝水,估计是昏沉的时间到了,我发现周通也迷盹着慢慢醒来,但眼神涣散,轻唤了几声都不见他有反应,没再去管他。六子是伤得最重的,喂完水后依然毫无反应。一圈下来,我累得满头都是汗。
见刘悦还在那发呆,就把包里找到的食物递过去,她不为所动,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我耐着性子道:“你的尧哥不会跑,他就躺在那呢,吃了东西才能补充体力。”这回她转头看了看我,接过食物撕开包装,开始吃起来,显然她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我也有些饿,撕了另外一包,慢慢啃着,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去挑剔食物的好吃难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有时候还挺阿q的联想到上世纪60年的那次大规模的闹饥荒,听外婆说那时候可是连树皮都啃了吃的,相比树皮,手中的这些压缩饼干可是好之又好了。
周通在迷盹了一会,也真正苏醒过来了,他很是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显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疑惑的目光在盛世尧那边定了定后就移向我,我还是把食物递给他,让他先吃点东西再说,他接过食物时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他说:从没看过尧哥这么虚弱过。
心底的某处,冒出酸楚。周通道出了盛世尧目前的状况,是的,虚弱,从没有过的虚弱。否则,在他和刘悦相继醒来后,他不可能还躺在那闭着眼,定是第一时间过来察看情况,做出最有效的判断和决策。刘悦脸上的焦虑和担忧那么明显,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吧。
可是环境所迫,手边可供利用的药物也有限,我们能做的就只能是等盛世尧自己恢复过来。六子在又喂了两次水后也醒过来了,没有人急着交流分别后的信息,都静静守着盛世尧。
终于,在静默了足有两小时后,盛世尧终于翻身而起,脸色虽然仍显苍白,但看起来要好些了。他扫过我们一眼后,就单刀直入问:“说说你们是怎么到这地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