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轻抬头,灯光照上他的脸,赫然就是白天云裳楼的掌柜!
“回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发现一点异常,但……”那人微微一犹豫。
“嗯?”冷亦修的语调上挑,只是简单的一个腔,却让那人一抖,他的头低得更低,腰弯得更深,“回王爷,东宫平时来云裳楼取衣服的人,都是一个叫小路子的太监,但今天却换成了姜公公,听姜公公的意思,好像是小路子做了什么事,一下子得了太子的青眼,以致他有些忿忿不平呢。”
“小路子?”冷亦修微微沉吟,想起容溪那里得到的情况,“这个小路子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回王爷,此人是个左撇子。”那人不加思索道。
“噢?”冷亦修微微拧眉,梅香似乎没有提到这一点啊,“此人右眼处是不是有一个痣?”
那人惊异的抬了一下头,又飞快的低了下去,“不错,正是。”
“下去吧,最近只要和太子府相关的事情,都要备加留心。”冷亦修挥了挥手说道。
“是。”那人退后几步,又从窗子里跃了出去。
身后的有些微响,冷亦修没有回头,只是犹豫了一下,声音淡淡道:“先生来了?”
后面脚步轻轻,柔软的靴底踩在地毯上,沙响微微,一人穿着淡紫色的衣袍,头束在同色的发巾里,一块无瑕的美玉镶嵌,更衬得那人头发乌黑,肌肤如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双眼睛里似有些不满,嘴唇紧抿,手指轻抚着一缕黑色的胡须。
“王爷,您确定要如此做?”那人先施了一礼,接着挑眉问道。
“不错,”冷亦修双手撑桌,起身行至窗前,今晚的月光很好,如玉盘悬挂空中,淡淡的白色光晕一圈圈晕染开来,迷迷蒙蒙,让他想起容溪的眼神。
“可是,王爷,时机还未到。”那人语调有些急切,向前走了两步。
“本王知道,可是事出突然,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冷亦修没有回头,只是月光下的身影微微散发出清冷的气息。
“箭上弦,但弓未满,亦可放弃!”那人傲然抬头,声音琅琅。
冷亦修霍然回首,目光似箭投向他,如淬血的铁器突然割开眼前的一切,直逼那人的双眸,那人身子微微一僵,慢慢的俯下首去。
“本王已经决定,休要再提!”冷亦修见他俯首,语气微微缓和了一些,只是目光深深,依旧如翻滚的海波。
那人无声一叹,没有再多说一句。
容溪拨了拨灯芯,孝儿轻声说道:“小姐,奴婢服侍您睡下吧,天色不早了。”
“不用了,”她扣上灯罩,看了看窗外,星光闪亮,月光清冷,像那人那天身上的衣袍……
她转了转目光,看到树叶掩映下的珍珠花朵,一层层花瓣,柔润无瑕,像那人的肌肤……
真是该死!容溪晃了晃头,怎么搞的?怎么突然总是看什么东西也联想那个男人?唉,真是麻烦啊。
她恨恨的站起,也不知道到底在恨什么,手扶上窗子正准备放下来,院里人影一晃,冷亦修踏着月光慢慢走来。
他穿了一件碧色的外袍,衣袂轻摆,如袭了一身的碧天之水,滑起的衣袖如月光下的波光荡开,一圈一圈清雅绝伦。
只是他的眉宇飞扬,眼神坚毅,整个人如山顶的苍柏巍巍不可动摇,那番清雅之内多了几分威武之气。
容溪抽了抽鼻子,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确是美的,如果放在现代,比那些什么偶象派的人物不知道强多少倍,只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就把那些娘娘腔比化了。
而她此刻的身姿也落入了冷亦修的眼中,她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便衣,抬手落在窗上,十指纤纤如凝结的牛乳滴落其中,精莹的指甲在月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她的发随风飘起,似在上好的宣纸上泼开的浓墨,那样飞扬开去,一点一滴都是妩媚风情。
她的肌肤光洁如玉,月光下越发显得有盈润的光辉,整个人映在月光里,似月中仙子,挥一挥衣袖,回眸一笑间,流光溢彩,射入冷亦修的心底。
冷亦修的眼神微深,轻轻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