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一年,裴言峤救了他。
段叙初用力地闭上长眸。
蔚惟一觉察到段叙初的手把自己抓得紧紧的,用那种像要捏断她的力道一样,他瘦削的手背上浮动蓝色的青筋,如盘旋的青龙般可怖。
段叙初突然而来的戾气吓到了蔚惟一,她张口想叫出来,却见段叙初面色惨白,死灰般的眉眼间一片痛色,汗珠从额角滑出,她听到他情绪激烈下急促的呼吸声。
蔚惟一顿时怔住。
她虽然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人之初,性本善,人的性格会受成长环境和后天教育的影响。
像段叙初特别没有安全感这点,必定是因为被抛弃过,或是长期生活在一个不安全的环境里,导致他对任何人的防备都很深,总是控制别人、掌控一切来平衡心中的不安,也尤其不喜欢别人忽视他。
这一刻由腕骨上传来的强烈疼痛,让蔚惟一深深感受到段叙初心中的挣扎和痛苦,蔚惟一咬了咬唇,眼眸流转。
下一秒她突然叫起来,“阿初你快看!海鸥……有海鸥!你肯定没有见过。”
段叙初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倏地睁开双眸,果真顺着蔚惟一手指的方向去看,但宽阔的海面上一片平静无波,哪里有海鸥的影子?
段叙初低头一个厉眼扫过怀中的女人,重瞳一眯透着阴冷,“海鸥,嗯?”
蔚惟一吓得缩了缩肩膀,很尴尬地笑着,“都飞走了,谁让你反应这么慢!你实在想看的话,建栋房子在这里,以后每天从早守到晚,一定可以看到。”
段叙初不跟她胡扯,抓住关键问,“是我反应慢,还是你骗我?”
“当然是……”蔚惟一拖长了声音,话语一顿,在段叙初阴气沉沉的注视下,她突然轻巧地脱离段叙初的怀抱,起身沿着海滩跑开,一面肆无忌惮地笑着,“你来追我啊!你追上来我就告诉你!”
段叙初顿在原地,抬眼望过去只见广阔无垠的苍穹下,她奔跑在长长的海滩上,远处的海水蔚蓝蔚蓝的,残阳如血照在海面上,篮水波光粼粼,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与她远去的纤细身影构成一幅画,是他今生看过的最美。
他突然弯起眉眼,丝丝笑意如涓涓溪水流淌,良辰美景中他整个人说不出的迷人耀眼。
段叙初站起身,从容不迫地往前走去。
蔚惟一跑了很远,没有等到段叙初追上来,她停在那里,自嘲地笑了笑。
她怎么这么傻?
那个没有情趣的男人,怎么可能跟她一起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终究只是她自娱自乐罢了!
蔚惟一仰起脸,用力眨掉吹进眼中的沙子,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狼狈,她再次跑起来,准备回到车子里。
只是这一次刚跑了十多步,一条修长的手臂从背后探过来,强势的力道中他轻而易举地捞起她的腰,拽着她拉入坚实的胸膛。
蔚惟一猝不及防之下扭到脚踝,一个踉跄身子栽下去,段叙初就着这个姿势,顺势把蔚惟一压在海滩上,沉重强壮的身子覆盖着纤柔的蔚惟一。
他用一条手臂半撑起身子,一只手则抬起捻住她的下巴,“我们究竟谁反应慢?”,他低着头,俊美的脸融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是那一双紧锁着她的重瞳中,却是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段叙初贴在她的耳边,磁性的嗓音里透着低低的笑,“惟惟,我都给你机会逃跑了,是你自己不争气,最后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蔚惟一惊艳于这一时刻,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着,“我……”,刚发出一个字音,她的唇已被段叙初修长的手指摁住。
段叙初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蔚惟一不明所以,只好屏住呼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段叙初在这时缓缓地低下头。
随着光线的昏暗,蔚惟一感到他温热柔软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额角,一阵强烈的酥麻掠过,蔚惟一轻颤着,闭上双眼感受到段叙初一路往下,眉毛、眼角、鼻子……他的吻里充满怜惜,像是羽毛滑过脸颊,很轻很柔,却挠着蔚惟一的心。
半晌后,段叙初的亲吻落在蔚惟一的唇上,并没有深入,只是四片唇瓣贴在一起,“惟惟……”,他开口,嗓音沙哑如被砂纸打磨,听在蔚惟一耳中似有一种神奇的蛊惑魔力,让她的神智都有些模糊,目光落在头顶的蓝天白云上,却是一片迷离,什么也没有装进去。
“蔚惟一……”段叙初又叫了一遍蔚惟一的名字,无比的认真、虔诚,他的胸膛起伏,半天又费力地发出一个字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