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安慰妈,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病房外忽然闪过一个犹豫的身影。
苏以信抬头望去,却看见一脸不安的谈纪瑶站在门口,愧疚地往病房里望。
他顿时怒上心头,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跟前,恨恨地望着她,双拳紧紧握着,青筋暴起,“谈、纪、瑶!你怎么有脸来这里?我们全家都不想再见到你,请你立刻马上消失!”
谈纪瑶仰头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信……对不起……”
听着谈纪瑶这句“对不起”,苏以信却蓦然含着泪笑了,“对不起?呵呵,我怎么能奢望你的这句对不起?这样的结果,不应该是你最想看到的么?你何必跟我说对不起!”
“信,我……”
“谈纪瑶!你滚!”
“阿信!”
沈秀兰忽然唤住他,语气异常平静,“你,让她进来吧。”
苏以信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妈!”
“她是你爸不顾生命救回来的!是你小姨的女儿!你的表妹!”
听到这话,苏以信的神色有些复杂,回头淡淡地望了一眼谈纪瑶,又黯然地垂下眸去,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终究还是后退几步,让出一条路来给谈纪瑶。
谈纪瑶望着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一言不发,踏进了病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沈秀兰跟前,却不敢看昏迷着的苏域,只是沉沉地低下头去,不安道:“义父他……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还需要进一步探讨方案。”
“那医生的意思是……义父会安然地醒过来是不是?”
沈秀兰默默地擦了擦脸上垂下的泪,“但愿吧。”
“义父是个好人,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苏以信听到这话,冷冷地哼了一声,“义父?在这之前,你当真把他当做义父?”
谈纪瑶黯然地低下头去,不吭声。
沈秀兰愣愣地望着苏域,努力地扯出一丝笑容,“老苏,你看到了吗?纪瑶来看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听到这话,苏以信不由得又悲痛地别过脸去,蓦地泪垂。
谈纪瑶双唇微微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沈秀兰……如今她要怎么叫她?
干妈?姨母?
她还曾经将她囚禁了一整晚,而如今,她的义父,她的姨丈,沈秀兰的丈夫,为了救她而生命垂危,沈秀兰却还能这样平静地让她进来看望苏域。
这样的宽宏大量,是她这一生都做不到的。
活了二十年,恨了二十年。
她还没有去验证沈秀兰在校门前说的那些话的真假,可是这一刻,她彻彻底底地相信了沈秀兰的话了。
这样的一对夫妇,又怎么可能真的如父亲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可是,父亲他,为什么要这样误导她,让她带着仇恨活了十几二十年,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复仇?
“你父亲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沈秀兰的话忽然又从脑海里浮现,谈纪瑶黯然地望了望分明是悲痛中却又死死撑着的沈秀兰,咬咬牙转过身去猛地跑出了病房。
她,无颜以对……
“纪瑶!你要去哪儿!”感觉到旁边的谈纪瑶忽然跑了出来,沈秀兰连忙站起来冲着她的背影焦急的喊了一声。
转眼间,谈纪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外了。
苏以信冷冷地哼了一声,“她爱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她!”
那种欺骗与背叛,那种伤害与沉痛,谁也,不能明白……
沈秀兰望着苏以信,轻轻地摇摇头,叹息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有个那样的父亲……”
为了报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仇恨,竟然撒下弥天大谎,让小小的女儿成为他的复仇工具,带着越积越深的仇恨成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苏以信却终究不太了解那段往事,对沈秀兰的话不能理解,但又不敢冲撞母亲,只好转移话题,道:“妈,爸他……要告诉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