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外,梅香怎么会给自己送水来?她是不是又另有所图?
“梅香怎么这么客气?”
“三姑娘难得回来,梅香做这一点事,是应该的。”
“呵,梅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体贴温柔……”夏小鱼话中有音,一边说一边拿起盆中的帕子拧干水擦脸。
“三姑娘过奖了。梅香不过是一个丫环,伺候人也是份内的事。倒是三姑娘又能干又孝顺,对人又客气,难怪先生一直都赞你。”
夏小鱼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是吗?”
“太太和四姑娘的脾气就不象三姑娘你这样了,在太太和四姑娘面前,梅香连多的话都是不敢说的,也是见三姑娘你和气,这才敢亲近一些。”梅香低眉垂首地道。
“呵,二姨和雪珠的脾气?我倒觉得还好。而且二姨肯把梅香你带在身边,想必和梅香也是很亲近的。”夏小鱼颇有深意地看了梅香一眼,话中暗暗提醒梅香,她和何竹枝应该有一段主仆之义,她本不该在背后这样攻讦何竹枝。
“大概是爹爹宠着二姨,所以二姨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梅香你不太习惯?”夏小鱼又道。
终于有些明白梅香此来的缘故,大概是她发现夏华生对自己与众不同,这才想拉拢着自己,这样看来,她仍然一门心思地想要替代何竹枝成为夏家的女主人……
“……”听了夏小鱼的话,梅香脸上闪过一抹轻嘲之色,立刻又恢复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太昨天和先生大吵了一架……梅香不经意听了那么一耳朵,说是和三姑娘的娘亲有关。”
夏小鱼心猛然一跳,目光落在梅香的脸上,心里不由得翻起了波涛,明知道梅香此举有所图,但是她仍想知道,到底何竹枝和夏华生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会突然牵涉到自己已经亡故多年的娘亲。
她忍不住问道:“和我娘亲有关?是什么事?”
“梅香也是不经意听到的,好象先生骂太太不知检点……又说太太骗了他,让他遗恨至今。”
“为什么会这样说?”夏小鱼听到这些,再也不顾梅香的企图,急切追问道。
梅香笃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分外笃定,她恰到好处地笑道:“我只听到这几句,其他的,我也没听见了。”
夏小鱼怔了一下,注视着梅香的脸,梅香坦然迎着她的目光。
半晌,夏小鱼蓦然一笑,这女人果然是有手段的,进退有度,收放自如,自己几乎被她牵着走了。
夏小鱼恢复了淡然,顺手拿帕子擦了擦手,又搭在盆沿上,然后对梅香道:“是吗?也许是梅香你听错也不一定,爹爹和二姨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不吵不闹不成夫妻’,这话说的极是。”
梅香愣了一下,夏小鱼对她笑笑道:“天晚了,明天还要起早,我得早些休息,梅香也不要太辛苦了,收拾收拾也休息吧。”
梅香显然对夏小鱼这样淡然的表现没有准备,看着夏小鱼的眼神很是意外,夏小鱼见了又是一笑:“谢谢梅香。”
然后她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确——“请你出去吧”。
梅香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突然她象是有些不计后果一样冲口而出:“其实,我当时猜想,大概是先生知道了当年太太骗他的事情……所以才对太太发火了……”
夏小鱼心中一动,却没有象刚才一样失去冷静,她忍住怦然急促的心跳,看着梅香,笑容不改:“梅香,这样的话又是从哪里说起呢?”
梅香有些捉摸不透面前的这个女子,禁不住迟疑了。
因为近来夏华生似乎刻意在回避和她独处,令她很是焦虑气闷,她想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夏华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这个三女儿,所以在夏家,她可以寻求的最好的同盟和支持就是夏小鱼。
因为夏小鱼和她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何竹枝。
可是夏小鱼现在的态度如此淡定,甚至连听到“事情与自己娘亲有关”,“关于自己娘亲的死可能有隐性”这样惊爆的讯息,也是这样安之若素的镇静。
有一刻,梅香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夏小鱼才是自己最难对付的那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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