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现在走出去,人家根本不会相信他们是在土窑上上工的,因为他们现在看起来除了黝黑一点,身体康健程度比以前年轻几岁了,简直比那些大户人家买养身丸吃还好!
小花不善言辞,也不需要那些面子功夫,心中很是庆幸,自己没有影响到他们工作就行,象征性地巡视一通,就到旁边的休息区去商谈事情了。这里那么多的模具还有不同的泥块等等,她啥都不懂,与其在这里装模作样东问西问捣乱,还不如完全放手放心让他们自己去搞算了。
几人在一个休息室内坐定,稍事休息一下从刚才众人热烈欢呼声中恢复过来。
林贵在土窑上待了一年多时间,露出的肌肤被烟火熏烤的黑红黑红的,不过精神却更加的沉闷了,他只是抖了抖衣服上沾的尘土,一点没有去换身衣裳来见大东家的意思。小花不以为意,她知道他肯定还在为闵氏的事情耿耿于怀,尽管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瞿小花挑起的,甚至正是因为她的奔走才化解了瞿家林家以及整个华庄的危难,但是这毕竟是家丑,让他一个七尺男儿情何以堪?
小花说道:“二舅,前几天回来时我听你说了一下土窑的近况,没细问,你将土窑的帐薄给我看一下。”
林贵只闷闷地道了一声“好”便折身去自己的房间。离土窑不远,靠近普陀山的地方有一排房舍,专门供那些住的比较远的工人居住,或者平时换班休息所用。而林宝自从上次事件后,便完完全全搬到这里来了,甚至连林家二老都很少回去看望。
不过一会,林贵回来,手上抱着薄薄一本帐薄。
小花翻开,一眼扫过,一目十行,手下缓缓翻动纸张,上面的情况便了然于胸。这是她第一次亲自要求查看下辖产业的帐薄,因为自从林贵掌管土窑以来从没主动上交过帐薄,当然不是说小花不信任,相反,每次林贵都能很完美的完成认为,满足庄园里对陶罐的大批量需求,但正因为是这样,小花想看看林贵是怎么做到的,他自己心里有没有数,或者他究竟自己有没有一本帐!
不过盏茶功夫,小花就将这两年的帐薄全部看完了,顿觉眼前一亮,小花觉得二舅记录帐薄很有意思,他并没有用传统的统计方法,和写书信一样采用竖式书写,而是横式记录,并且每一页的抬头都标记上“日期、事件、产生费用……”字迹十分纤细,也不似毛笔书写。最神奇的是里面记录数字的采用的是一种代号!
小花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合上帐页,长舒一口气,微闭上眼睛,刚才看的那些账目竟然十分清晰地印入脑袋里。当然,小花看其他帐薄也很快,记忆力也非常好,但却没有这种一目了然的感觉,只要是认字的人,一眼就能看懂这帐薄。小花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对林贵道:“二舅,你做的这个帐非常清晰明了,非常好。我想知道这种纪录方法还有这些…符号…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贵一板一眼的说道:“这种记录方法和数字符号都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们土窑上一个工人,以前跟船去过海外,拿回来一张帐页……”说着将小花引到自己平常工作的书房里。
林贵将那张帐页找出来,顺手递给小花。小花接过一看,不得了,这上面竟然是用三种颜色的墨迹!黑色表示各种标注,蓝色表示进账,红色表示支出……一目了然,简直是一目了然。小花一掌拍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字,对林贵说道:“二舅,你做的好,以后我们庄园所有产业的帐薄都已这种方式记账。”
小花让林贵将那个曾经出过海的人叫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黝黑汉子,人称铮老疤,脸上一条疤痕十分狰狞,左手缺了三根手指,走路有些瘸。当初之所以用他,一时因为他是流浪到此,没有居所,二是有一手听音辨器的技能,无论金银或者陶器瓷器木器,只要到他手中,掂量两下,再轻叩试音,就能听出这玩意的真伪好赖。所以在土窑上也是担任技术顾问一职。这两年来也十分的老实本分。
小花问道:“我听说你是到过海外?如果在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想去吗?”
铮老疤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东家会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其实以前他曾经以自己到过海外的经历当作自己的资本和筹码,到处寻找东家,想谋的一席之地,结果都因为的面相以及浮夸直接拒之门外,这还算好的,有些甚至直接让狗咬人。
铮老疤在碰过无数壁,吃了无数闭门羹后,再加上生活所迫,他终于开始反省了。自己究竟有什么才能?有什么技能?难道仅仅是比普通人多的那么一丁点见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