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雅倩抱着小乌龟,伤心地坐在地上,喃喃念着:“还好,你没事。”
但她有事!
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戚感,她无助地把手和头埋进曲起的膝盖中,嘤嘤地抽泣起来。
可怜的小乌龟被她的手抓着,被她的头压着,像坠入黑暗中,四爪无力挣扎中,好想崩一句:此女的害怕与伤心完全与它无关好不好。
谢习伦倚在阳台门边,竖起耳朵听着隔壁阳台的动静,波动起伏的眼光冷冷地瞟着对面的阳台。
那个人,站在平行四百多米远的阳台上,望着这边。
他好像也成了那个人的监视对象了。什么时候起,他如此不自由了?
隔壁的女生能不能停声,哭得他心烦意乱,都无法正常思考了。如果他走出去,她绝对会尴尬地抹眼泪,然后把哭声咽到肚子里。那样会憋得内伤吧?不厚道的事还是少做。
面对这种状况,他有些力不从心。不能安慰她,也不能代替她哭,好像跟那些路人甲乙丙丁没什么区别。
这种认知,很是无奈,大大的郁闷。他的眉头都要打结了,线条冷峻的侧脸微微扬起,苦恼地斜视着阳台一角,就像立在门边上的一樽立体浮雕。
仿佛过了漫长的半个世纪之久,他瞄了眼手上的电子表,却只过了区区半刻钟而已。
隔壁的女生安静了。
话说,对面阳台那个家伙打算一直站在那监视这里吗?该给他颁个最有耐性奖吗?
“喂,姓谢的,你在那里吧?”于雅倩鼻音浓重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她真有第三只眼睛吗?呀,这种女生太恐怖了!谢习伦愣在那想着要不要回应她的话。回应她的话,好像挺没面子的,沉默,沉默!
“就呆在那吧。”
这丫是在命令他吗?谢习伦扬扬眉。
“对面阳台有人在看着这里吧?我知道一定有,但他不会让我看到的。帮我盯着他!可能的话尽量引起他的注意。还有,帮我照顾小龟,拜了。”
拜?谢习伦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
于雅倩将巴西龟放回养龟箱,有些红肿的眼又蓄了泪。
罗冀,看着吧,即使暂时抛弃小龟我也要远离你。她的眼神变得坚毅,倔强。她镇定地给小龟喂食,又回屋将拉箱拿到阳台上,倒出里面的衣物,扔到一边。
她要“净身出户”,才不会引起怀疑。
再见了,临时的自由之家!她不舍地环视了一眼屋子,闭上眼,轻轻拉上门,拧上锁。
装着钥匙的小布袋轻轻挂在隔壁的门把上。
吱一声,隔壁的门开了。谢习伦的身影毫无预告地撞进她的眼里,她愕然。
“我拒绝!”谢习伦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凭什么要他帮她照顾那个毫无乐趣可言且懒惰得不像样的四脚爬爬?他又不是她家工人。
于雅倩嘴一撇,耸肩。“随便你。”小龟一两个星期也不会饿死,管家过不了几天也会来收拾屋子。“拜!”她转身,手随意地向后挥了挥。
“进来说。”谢习伦大手一伸,抓住她的手,拉她进屋,关上门。
“我没话可说。”她甩开他的手,不耐烦地看着他,“你越来越讨人厌了。”接触他的目光,她别扭地移开视线。
哼,这里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让她眷恋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了。
“我有!”他拉她走出阳台,让她坐在秋千摇椅上,双手轻轻推动秋千,“对面阳台的人是什么人?”
“好像不关你事吧。”她嘲弄地笑着。
“你不说,他迟早会出来表明身份的。”他盯着她的发梢,“你不会是欠了别人很多债吧?他要暗杀你吗?我有没有可能成为误杀对象?”他故意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于雅倩莞尔而笑。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她的脚边蹲了下来,认真地盯着她的脸。“逃避现实的人都是孬种,于雅倩,你争气点,不要让人失望。离开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积极面对。”
她看着他,不作声。
“你说,他看到我们两个,”他用手比了比,“这样亲密地卿卿我我,会怎么想?”
她的眼闪过惊慌,从摇椅上弹跳下来,向对面的阳台眺望。那里的人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