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前一夜,我坐在昭阳宫正殿的美人靠上,而抱琴则坐于我身边,原本抱琴不肯,我却是硬要司棋她们拉了抱琴坐下,我拉着抱琴的手,第一次,这般仔仔细细的近处看她,眼含春水,虽是薄妆淡扫,却是说不清的温婉和静。
在我眼中,子衿,抱琴,司棋,侍书,入画都是眉目清秀的女子,然而我却从未对她们伺候在圣驾前有什么疑心,只因我深知她们对我的忠心。因着多年的宫廷生活,抱琴的礼仪规矩丝毫不比官宦人家的少,相反,更添许多的内敛稳持,若果真他日做了当家之主,她也是应付得来的吧。
我笑着看向子衿她们道:“如今我越瞧着抱琴越觉得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太后夸本宫身边的人儿个比个的水灵,我瞧着啊,也是,你们哪一个走出去不是给我长了脸面的,日后你们夫家可是有福气了。”
子衿倒还稳重,只笑而不语,反看司棋她们几人,早已羞红了脸。我笑着对抱琴道:“我如今也算托了个大,做一回你的娘家人,叫你从昭阳宫出嫁,才是入了我的心愿。”
抱琴还未说话,便见司棋在一旁笑着打趣道:“如今咱们昭阳宫是出了三位娘娘了,主子身居昭仪,二小姐居婕妤,如今抱琴也是夫人了。”
入画笑着道:“还是抱琴姐姐有福气,共王丰神俊逸,放眼望去,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闺中女子都倾心已久,如今她们的梦也算破灭了,谁知共王却是对抱琴姐姐一见倾心,若是姐姐为共王诞下第一位世子,日后封了王后,姐姐也就位极圆满了。”
司棋笑着道:“那日后抱琴可得记着咱们这几个姐妹,也让我们沾沾福气。”
抱琴被她们打趣的越发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我笑着指了司棋道:“原来咱们司棋打的是这主意。沾沾福气?那日后可也得是王侯夫人了。”司棋一听,立刻也羞了连脸,我笑着继续道:“如今共王大婚了,可不还有中山王还未娶么?”说着我拍手笑指了司棋道:“我瞧着许了司棋去。咱们昭阳宫可就真是个福气宝地了。”
“主子……”司棋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撒娇着。
我却是恍若未觉一般,继续笑道:“中山王平日里我瞧着,倒是意气风发,难得俊逸洒脱的少年郎,从前宫宴上,多少世家小姐可都瞧红了脸的。”
司棋娇嗔道:“中山王再好与奴婢有何相干?奴婢知道自个儿的性子,不如子衿姑姑的稳重,没有抱琴的和婉,也没有侍书的温然,奴婢这咋咋呼呼的性子进得王后家岂不是丢主子的脸面。”说完司棋跪坐在我座前轻拉了我的衣袖撒娇道:“奴婢也就跟入画一起在主子面前逗逗笑笑就好。”
入画又笑又气的指了司棋笑道:“这妮子。好没道理,怎的说子衿姑姑稳重,抱琴和婉,侍书温然,到我这儿就不说话了。主子快把她嫁了去,奴婢省得个斗嘴的人儿。”
司棋笑着道:“有主子护着,你能如何?你这会子话说的开,若真是我离了你,你只怕就寂寥,日日苦着没个说话斗嘴的人了,你啊。还是把我巴结好了,莫让我走了才是。”
“主子……你看她。”入画面上嗔道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俩就跟对儿冤家一样,都是炮仗性子收不住的,如今我算是知道子衿的辛苦了。”
子衿假装苦了脸道:“主子可算是体会奴婢了。”
入画嘟着嘴道:“主子这是嫌弃我们了么?”
我笑着对入画招了招手,入画到底是孩子脾气。笑嘻嘻的忙走了过来,我轻抚着入画柔柔的发鬓道:“侍书她们有她们的好,你们自有你们的好。”我看了眼司棋道:“司棋性子坦率实诚,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呢……”我看向入画道:“你天真至纯。你们在昭阳宫是我的开心果,离了你们,我也没那许多快乐了,出了昭阳宫,你们都是不顾一切的护我,替我分担了许多,我是从心底里面喜欢你们,心疼你们,你们在我眼中,与子衿,与抱琴,与侍书都是一样的。”
“主子……”司棋和入画红了眼,我笑着拍了拍她们的手,然后看向抱琴道:“如今抱琴有了个好归宿,我也高兴,女子这一辈子要的是什么?不过是惟愿君心似我心,夫人的身份富贵都是身外物,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嫁的是否是自己所爱之人。”
司棋她们听了都抹了泪点头,这时我脑海中浮现了前几日与刘康说话的情景,又是一个宁静的夜,在荷池边刘康对我拂了礼,我笑道:“次次赏景都是能遇到你的。”
刘康一如既往的温然笑了笑,然后看着平静的湖面道:“只怕再不看,又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见了。”
我诧异地看向刘康,刘康转首看向我笑道:“大婚毕,我便要携了抱琴同返定陶。”
我微微一滞,只听刘康道:“原是因为陛下贺寿而来,如今过了半年有余,朝臣早有私言,都被皇兄一手压下,但到底是祖宗留下恩典规矩,刘康如何能懈怠宫规,让皇兄为难,如今趁着大婚,也该同抱琴返回定陶,一起拜见母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