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至尊的郑昭仪,一夜间竟成了罪妃的事实,大厦将倾,风水轮流之快叫人猝不及防。而这一夜,皇上一直陪在我身边,催促着一众太医为我解毒,直到太医一致回道我已经无事了,他才安下心来,却是整整一夜趴在我榻前,唯恐我又有什么意外。
第二日,皇上撑着疲惫的身体,与我暂别去上早朝,看着他的样子,我却是心疼至极。
而六宫许多曾经与郑昭仪有往来,或是有意依附的人,都前来昭阳宫,以探望的名义想来见我,都被李朝恩以我休息之由挡了去。
待到班姐姐她们来时,我方起了身。看着班姐姐,还有合德,梁姐姐,雪冉都走了进来,我笑着道:“可是想了你们许久了。”
班姐姐笑着过来握住我的手道:“你如今身子可是好了没?莫要落下病根儿,瞧你的脸,都清瘦成这般。”
我笑着道:“姐姐只管放心,我自是有分寸的。”
合德这时坐到我榻边,看着我抹泪道:“姐姐可是吓死我了,既有对付郑昭仪的法子,怎的不早些告诉我,看着姐姐越发病重的样子,我都吓得没了法子了。”
这时梁姐姐也堵着气道:“合德妹妹说的,正是我要说的,这天大的事儿,妹妹也不早些说与我们,我们还当真以为你要……”
说到这儿梁姐姐止了话,又继续嗔道:“可把人吓得日日坐立不安的,既是姐妹,妹妹怎能不告诉我们呢?”
我看向班姐姐,班姐姐笑道:“我也是不久前同合德妹妹才知道的,这妮子倒是瞒的苦。”说着班姐姐看着我笑道:“妹妹也别看我。我可是帮不了你了,你自己解释了去。”
我无奈一笑,只好看着不高兴的梁姐姐道:“不是我不把你们当姐妹,我原也无意瞒着你们。只是开始,你们都知道,我的孩子去了,我的心也跟着去了一半了,那些日子浑浑噩噩的过着,姐姐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说到这儿,我不禁有些难过,而梁姐姐也缓了神情,我继续道:“所以身子日渐不好,吃不下睡不了。就连我自己也当是心情郁结所致,想着便那样去了也好。”
“妹妹!”梁姐姐急着唤道。
我苦涩一笑道:“后来是马莹莹悄悄背着郑昭仪遣紫荆来了我宫里,告诉我,马莹莹曾看到郑昭仪与御膳房的王福,也就是在我的点心中掺了山楂的人有过接触。所以马莹莹怀疑是郑昭仪谋害了我腹中的孩子。而紫荆还告诉我,马莹莹指使我宫里的一个宫人,偷偷的下毒,因为药材会经温玉之手,所以毒都放在了熬药的水中,每日只放了一点量,因此不容易被发现。如此就会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心情郁结,最终郁郁而终。”
我看向出神的梁姐姐道:“开始我知道此事,也很惊诧,为了给我孩子报仇,为了我自己所受的一切痛苦,我要将一切都还回来。所以我想到了苦肉计,就是要用自己日渐病重的身子,让郑昭仪放松了警惕,让她以为,我是个将死之人。再不能威胁到她什么。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迫不得已,没有告诉你们真相,所以我就这样每天倒掉了宫人送来的药,偷偷服下温玉亲自煎的药,然后让温玉为我开了看起来虚弱,但是不会伤及身体的药方。直到因为皇上对郑昭仪诞下孩子的淡然,让郑昭仪大发脾气,我就知道时机到了。趁着皇上出京之机,让班姐姐一同去,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劝得皇上回宫,看到设计好的一幕。而合德为了创造时机,便陪同皇后祈福,而马莹莹就会在这个时候告诉郑昭仪我病重,不久于人世的事情,如此郑昭仪自会来找我,最终在皇上面前吐出一切。”
梁姐姐看着我疑惑道:“为什么每每这么笃定赵昭仪会来?”
我笑着道:“因为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事事争强好胜的人,她喜欢高傲的站在败退的敌人面前,端着胜利者的姿态,享受着赢的快意。她是如此的恨我,必然不肯放掉看我狼狈不堪的机会。她要的是在我面前,告诉我,她是如此一点一点的设计谋划,最终打败了我,她恨不能看着我死在她面前,所以,她来了。”
班姐姐微微颔首道:“妹妹看的很透彻,郑昭仪确实是如此的人。”
我摇了摇头,恍若间想到昨夜的那一幕道:“不过我算错了一点,我没有想到她竟是倾尽一生的爱着陛下,她是霸道,也是恨毒,可她的霸道恨毒,都是爱陛下爱到不想去分享,我没有想到,高傲如她,也会爱的那么的卑微。我虽然恨她,恨她一次次逼人太甚,恨她杀死了我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恨她的心狠手辣,然而昨夜,我看着她痛彻心扉的样子,苦涩的笑,苍凉的绝望,突然觉得很怜悯她,她也曾是一个明亮的女子,却被这无尽算计的永巷,一点一点吞噬,最后成了满手沾着鲜血,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去的狠毒之人。她又何曾不可怜,不可悲?”
这一刻,殿中安静了下来,梁姐姐她们都黯然不语,这时合德冷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明明自己也承受过丧子之痛,却还将姐姐与你腹中的孩子也推入那万劫不复之地,姐姐已经落入那般境地,她竟还下毒给姐姐,差点让姐姐也惨死。马婕妤的孩子,姐姐你的孩子,全部都死于她的手中,姐姐对她已是一次又一次的忍让,她却还是步步紧逼,让姐姐数次陷入危机。对待依附多年的马氏姐妹,她也只不过当做棋子,说抛弃就抛弃了,如此狠毒无情的人,在宫中,只会翻起更多的危机风浪,搅得六宫不宁。对于这样的人,姐姐的仁慈,只会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梁姐姐这时突然神情一震,看向我道:“合德妹妹说的没错。对敌人仁慈,他日便是留下了后患。”
雪冉这时也道:“妹妹也这样觉得。”
我看向班姐姐,班姐姐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道:“以爱之名,犯下的滔天罪责,祖宗规矩也是容不得的。”
我微微颔首道:“一切只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待到椒房殿受审那日,我的身子也好了许多,原本只是药力作用,停了让温玉特意开的药,只休养了几天。人也精神了许多。
待到了椒房殿,只见皇上与皇后端坐在上面,而我由子衿扶着,坐到了右首的位置,班姐姐坐到了左首的位置。而合德则坐于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