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疯？”阮煜南跳脚，“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我才该问你这阵子发了什么疯，像变了人似地，以前以死乞白赖地缠着我，现在却对我冷言冷语，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怎么？仗着有陆擎给你撑腰，你还想逆天了？”

他最受不了就是这一点，她死乞白赖地爱了他十二年，他以为他会是她这辈子唯一爱的男人。可陆擎才出现多久，她就立即转舵，和他纠缠在一起，急于摆脱自己。这死女人变心，未免太快了一些，他接受不了！

“我醒悟了，不想再缠着你，放你自由不好吗？”林葭皱皱眉，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纠缠弄得精疲力竭，不想再重复这些话，他却纠缠不休。“反正你也讨厌我，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还是我老婆，我就有资格管你！你想投向其他男人怀抱，我就不同意！”阮煜南想冲她咆哮，却碍于环境，只能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忍得他难受。要不是他修养好，就林葭这态度，他就该上去给她一耳光。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你来找我干什么？”

“回家！”

“我不想回去！”

“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我让你回家，你就得回家，听懂了没有？”阮煜南张扬跋扈地命令。“你是我们阮家的媳妇，却整天往陆家躲，算几个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半个月没回过家了？”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林葭冷冷地拒绝。现在回想起来，她简直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在一个冰窖、地狱般的地方住了两年。每天要忍受齐菲的嘲讽，忍受独守空房的孤寂，忍受小三上门。

那段时间，她常常彻夜失眠，就快心理抑郁了。陆家人虽然也不好相处，但至少不让她感觉那么悲凉。阮家，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光是想到那段阴暗的日子，她就浑身发凉，觉得可怕。

她冷淡的语气，坚决的态度，似乎要彻底和他断绝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像刀子一样扎着阮煜南的心，他真的很受不了这种感觉，一下子就要爆炸了。“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

“我说多少次都一样，我不想回阮家！其实你面对我，心里也很堵不是吗？既然这样，分居对彼此都好！”

“分居？”阮煜南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手臂上冒出了青筋。“那样你就可以天天和陆擎在一起了，是吗？你休想！你急于摆脱我，我就偏要缠着你，你别想有机会和陆擎单独在一起！”

“我不想和你吵，请你离开！”

“今天不把你带回去，我不姓阮！”

“那你就试试……”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彼此都很倔强，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妥协。

林秀芜端着果盘进来，立即闻到了硝烟味。再看两口子剑拔弩张的气势，心里明白他们又吵架了。从结婚到现在，他们就没有和睦过的时候。她这个当妈的看在眼里，也很心疼。

但这些事情，她解决不了，唯有装聋作哑，继续笑呵呵地招呼阮煜南。“阿南，这哈密瓜是从新疆空运过来的，昨天刚到，很新鲜很甜，来尝尝……”

阮煜南勉强缓和了脸色，“谢谢妈！”压着火咬了一口，一点也不觉得甜，满口都涩。肚子里那股无名火乱窜，无处发泄，都要把胸膛炸出一个洞来。

“林葭，亲家公刚打电话过来，说是他让阿南过来接你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让你一定跟阿南回去。亲家公都这么说了，你也就别使性子了，跟阿南回家，嗯？”

林葭心里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好违背阮振邦的命令。毕竟，他对她真的很好。她这些天不回家，唯一感觉对不住的，也是他。冷静下来想，回去找个机会跟阮振邦提结婚的事也好。免得继续拖下去，又得和阮煜南吵，她真是受够了。

思前想后，点了点头。“我知道，吃完水果就回去！”

林秀芜这才松了口气。

林秀芜坚持送他们出门，因此林葭也没给阮煜南脸色瞧，阮煜南也很识趣地做戏，帮手提行李，两人很好地扮演了普通夫妻的角色。但一进车里，林葭就冷冷来了句。“我回去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爸。离婚的事，我会找机会跟他说！”

阮煜南身子一僵，还在朝林秀芜挥手告别，嘴角却往下沉，磨了磨牙。“你敢！”

“你应该了解我，只要我下了决心，不管多困难的事，我都会去做！一如两年前我嫁给你！现在，我要和你离婚！”这句话说多了，愈发平静了，一丝一毫都不能再在她心里掀起波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郁气似乎舒散了。

然而这对阮煜南而言，却是残忍的利刃，刺得他耳膜生疼。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伤进了他心里。不仅仅是因为自尊心，而是伤了他的感情。让他难受，甚至连喉咙都酸痛肿胀，很难发出声音。“为了陆擎，你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

“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不关陆擎的事。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积怨太深！”

“我他妈就是不明白！”阮煜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心涩得厉害。“我只知道在他出现之前，我是你林葭唯一深爱的男人，但他一出现，你就迫不及待踹了我，和他在一起！就是他的问题！”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却也很痛苦。”林葭苦笑，不免有些感慨。想到曾经卑微的自己，心微微有些抽痛，心疼那样的自己。

“我爱你，整整十二年，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坚持。我把最美好的时光，最纯净的思恋都倾注在你身上。那个时候，我眼里只有你，全都是你……但是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我看着你，你却只看得到陆莞。”

“我为了你减肥，为了逗你笑，看了一整晚的笑话书，把所有好笑的笑话都背下来。因为你参加运动会，所以我也去练习长跑，被人笑肥猪跑步……可是我都不在乎，喜欢你，就是我全部的幸福和动力！我为你做过那么多愚蠢的傻事，其实我从来没后悔过！但是我现在真的醒了，我不想再执迷不悟。你给不了我幸福，我真的很累了……”

“难道我给不了，陆擎就能给吗？”阮煜南手指抽紧，眼里热焰逼人。“你别忘了，他是你三叔，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们就算在一起，也只会被人唾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了他的孩子，你该怎么向孩子解释他和陆擎的关系？”

“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我只谈我们之间！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肯离婚，你一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即便是你不要的东西，你也不允许其他男人染指！更何况那个男人是陆擎，你原本就嫉妒他的能力！”

“而且就像你说的，你不幸福，也不会让我好过，你希望我和你一样痛苦！可我不是一样东西，可以任你操控，我同样有自尊心，受了伤会疼，会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你操控不了我！我想离婚，就一定会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跑车风驰电掣，风从耳旁呼啸而过，热辣辣的天气，几乎要将人烤焦，然而所有的痛苦，都比不过林葭的每一个字眼，阮煜南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她这些话逼疯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就像是鞭子，狠狠抽打着他的心脏，口里都逸出了血腥味儿。

他承认是他的自私在作祟，他想报复，可仅仅是这样吗？如果只有恨，他不会一次次地失控抓狂，在她面前就像个疯子一样，和陆擎争抢，丑态毕露。可是在她看来，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只不过让她愈发急于摆脱她而已。

阮煜南躁了，怒了，猛踩刹车。车子一个大幅度调转，险些撞在树上。林葭的身体猛地前倾，如果没系安全带，恐怕要飞出去了。她吓得小脸苍白，惊魂未定之际，被阮煜南猛地拽过手臂。他欺身过来，逼她对上他赤红阴鸷如野兽般的双眸。

“林葭，我告诉你，这辈子，对你，我绝不放手！”

一股恐惧与绝望，撞入她心底。

当年执意嫁给他，是她的错。可当她终于醒悟，要结束这一场悲剧，就这么困难吗？

……

林葭跟着阮煜南回到家，阮振邦夫妇已经坐在大厅沙发上等他们。一见到林葭，齐菲立即进入斗鸡状态，一开口就尖酸刻薄的地讽刺。“哟！回来了！一声不吭地消失了半个月，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踏入我们家半步了！当媳妇当成你这个样子，居然还敢回来，我真佩服你的脸皮！”

“少说一句！”阮振邦呵斥，“林葭是我让阿南请回来的，你有意见？”

“老头子，你究竟是中了什么魔障，处处护着她？她都摆明没心思留在阮家了，你还找她回来？以前就说我刁难她，但你现在自己看看她，她这样像话吗？我们阮家是大门大户，她既然嫁过来，就得按照我们阮家规矩来。现在算什么？太目无尊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