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身躯顿时像溅起的水花一般,轰然碎裂,意念思绪都被扭曲空间分割的支离破碎,无法沟通,自然无法凝聚。
一尊鬼仙,魂魄已经凝练至极,阴阳兼济,介乎虚实之间吗,扛得住飞剑、灵宝的斩杀、轰击,即便碎裂,意念也极难抹杀,假以时曰,便可重新凝聚,可谓是阴魂不散,毕竟鬼仙在鬼道之中已经等同于道门之中的金丹人仙,又其实那般容易被杀死,即便张潜将他擒获,也要放入旱魃丹炉之中,用紫凤赤书灵微咒炼上几曰才能让其魂飞魄散,而这碧游道人竟是一杖将其击碎,而后拂袖一挥,散乱的阴气全部被她摄入手里,芊芊五指一攥,那靖王顿时化作一团凝练的阴气。
堂堂鬼仙,在她手中竟然有种不堪盈握的感觉,让人为之悚然!
张潜胸中怒意蹿动,垂手而立,指尖在衣袖中轻轻抽搐了一下,眼角皱纹丛生,杀机浮现。
碧游仙子却是视若无睹,从指间一枚戒指中取出一个黄玉匣子,将手中攥着的那团涌动的阴气置入其中,而后取来两道符箓交叉贴上,将其封印起来,这才收回戒中微尘洞天,却也不与张潜分说解释一句,竹杖在手中一绕,转身便走,洒脱至极,张潜心中怒意终是被挑起。尚未见过如此孤傲、漠然之辈,比那种行事张狂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肆意妄为的人更具挑衅,偏偏又极能够退让,使人与之交锋,便有种无处施力的挫败感,也知发怒反而落了下乘,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
张潜轻轻拂袖,指尖在那屏障之上沾之即逝,却是迅猛如雷,身前禁制轰然碎裂,而后朗声问道:“道友可知恩仇必报一说?”
碧游道人见禁制被破,也并未感到意外,她已准备离去,便无心艹控阵法运转,逐渐式微,被他这般破去也不值惊讶,只是听闻此言有些感兴趣,转过身来,脚尖轻踮,手指缠着衣袂,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说道:“我自然是恩怨分明之人,却不知道道友何处与我有恩,我又何处与你有仇,你打算留我下来?”
“我斩杀靖王鬼神分身、破去巫阵,并斩杀修罗,对你而言是否有解围之恩?”张潜并未扭捏作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碧游道人闻言思忖了片刻,眼眸微转,手指缠着衣袂,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而后道:“勉强算有吧。”随后话锋一转,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反问道:“不过却也是可有可无,即便道友之前不曾插手,我也是有把握解决这些麻烦,所以我并不需要你来替我解围,你对我又何来恩情呢?”
“看来道友对自己实力手段是极为自信了。”张潜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采,而后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冒昧问一句,道友如今修为再何境界?”
张潜此意却是为探听口风,相知这碧游道人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也好与之博弈,哪知对方模样虽是单纯可爱的女儿家,心机却是十分缜密,立即察觉了他的企图,眼角含笑,反讽道:“道友既是连我修为境界都看不透,又怎断定我无法应付这般局面,你都可以,我便不行吗?”这话一说在,张潜也是有些无语,眉头紧皱暗想对策,那碧游道人脸上笑容愈发深邃,而后轻轻拂袖,转身之际,又似调侃的说道:“不过你说有恩便算有恩吧,不过靖王已是被我杀了。”
“看来这解围之恩我只有来曰再报了。”说罢这话,她已是转过身去,身形犹如鬼魅,脚下似缩地成寸一般,几步之间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潜盯着漆黑寂静的街巷暗暗琢磨片刻,却也将这事抛到脑后。
此次鬼域之行,主要还是为了斩杀玄戒道人与杨继业,一个十有**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如今虽迫于局势没有拆穿,但绝不可留,而那杨继业简直就是一心腹大患,就像一颗成长速度极快的毒瘤,若不趁早除去,等起滋生蔓延开来,自己便有姓命之虞,这碧游道人虽然缕缕犯他利益或将他触怒,却只是一些蝇头小利和琐碎之事,不值得大动干戈,执着于此,有主次不分的嫌疑,而且听其口气,似乎于阳山小洞天有仇,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并非没有可用的上的地方。
至于她所知晓的有关于自己的一些隐秘,他既是与阳山小洞天有仇,想必也不会讨赏卖乖的拿自己上阳山小洞天交换利益,何况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仔细一想,倒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张潜目送她出城远去,随后神识便失去了感应,折返回了道观之中,此时所有建筑已是被毁,残垣断壁、遍地废墟。张潜拂袖一挥,一道道苍木生灵气似温暖和煦的春风一般吹拂开去,途经之出草木丛生,不过片刻,便成了一片苍郁的树林,阴魂怨气被草木生机掩盖、冲刷,渐渐消弭,地上裂痕也已愈合,只是大片大片的鲜血还淤积在庭院之中,散发这一股浓烈的血气,明明只有一滩死水般的面积,却仿佛一片汪洋一般,张潜轻轻一嗅,竟是滚烫刺鼻,比赑屃之血还要精纯浑厚。
“这些鲜血一定是从阿修罗道的无尽血河之中流淌出来的,传闻修罗一族便是从这无尽血河之中诞生出来的古老物种,此河自天地初开大千世界形成之时便已存在,自然不是世间生灵之血可以比拟。”张潜心中暗忖,取来容器,将这地上淤积的几滩犹如油脂一般粘稠的鲜血收入玉葫芦中,足有千斤重,取其中八百斤倾入血池之中,喂养骨魔,余下部分暂时留着,打算将来给徐钊处理,估计可炼成疗伤灵丹,他自己也算精通医理之辈,骤然闻见这血的味道,只觉浑身发热、奇痒,犹如伤口愈合时那种感觉,便知此血有愈伤之用,他虽是用不到,不过对旁人而言,此物珍贵不言而喻,将来让徐钊炼制成丹,价值应是不低。
那鲜血倾入血池之中后,原本白森森的骨魔骤然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衍生出血肉,便见一缕缕筋肉似遒劲有力的巨蟒沿着那坚硬无比的骨骼缠绕、蔓延,就好像疯狂绞缠、锤炼过后的钢铁,新生的血肉之间都有了百炼精钢才拥有的那种云纹,似乎其中蕴含着可以毁山断流的凶猛之力,每一快肌肉的弧度都近乎完美,没有一丝缺陷,也没有一丝多余,就如同在《白骨天魔经》中看见的那尊远古战神,虽是有所不如,却有相去不远,有了那种蛮荒的气息。
新生的血肉逐渐褪去血色,就好像古铜一般,有一种金属才拥有的色泽与韵味,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然而池中鲜血也是逐渐枯竭,张潜挥手一招,被封印镇压于金属山脉之下的修罗便被摄来,一爪拧掉头颅,鲜血如若泉涌,流入池中,那如同死物的骨魔吸收了修罗精血,竟是蠢蠢欲动,身躯也逐渐生长圆满,一层坚韧的硬皮从血肉中浮现而出,纹理交织,像是一些符咒似得,散发着一阵凶蛮的气息,犹如远古战神,使得四周空气中的五行灵气竟是受其震慑,纷纷敬而远之,如此一来,寻常神通法术根本不可沾身,想要伤他简直是无稽之谈,不愧为“地魔”之名。
将那修罗一身精血尽数吞噬,之前那具白骨已是模样全变,与生前一般无二,只是体形轮廓更为完美,仅是看着,便觉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这头被炼制成骨魔的梼杌本来只是蕴含太古凶兽梼杌的一丝血脉,经万年时间的蜕化,如今已不复当初凶威。
如今道门昌盛,太古凶兽早被捕杀殆尽,张潜自然未见过真正的太古凶兽是何等模样,不过看眼前地魔,恐怕比其祖宗亦不逊色多少,如今刚蜕变成地魔,便有如此凶威,除了没有灵智,丝毫不逊色于那尊修罗,而且神通法术对其克制有限,更有御空飞行的能力,许多地方比起修罗还要厉害许多,与金丹境界的人仙恐怕也能缠斗几个会合,一跃成为张潜手中掌握的,仅次于玲珑[***]塔的一股战力,比他自身还要强横不少,将来在宗门十年大比之中却是有了底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