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携手穿过亭廊,水面之上亦有一对儿璧人相携而过,女子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男子被拖得步履紧促,却一脸俊美莞尔,不觉间,他低沉磁性的笑声溢出唇间。
“湛蓝,你慢点!”他只想让这一刻,慢下来,慢下来,再慢下来……时间永远停驻,她的笑,她手上的温度,他都可以留住。
“恒,这里真的好美!如此美景,竟叫人有酒过三巡的感觉呢!”她笑声里也多了几分清爽,“我原是想着,这边三面碧水环绕,搭配鹅黄的垂纱,和琴声,诗情画意,拍卖会在这里举行,再合适不过。没想到,今日竟变成这个样子。”
“何必让那些人,污了这美景?”见她心情不错,他拉着她走到了凰翼阁尽头的小阁,推开两面门,便停着一艘仅容两人的白色小龙舟。“想不想到水面上去瞧瞧?”
她害怕这样大片的水,记忆中,她曾经沉在大片冰冷的湖水中挣扎,濒死的痛苦让她记忆犹新。而她落水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康辽皇宫,那一天,完颜袭与他的皇后大婚……
见她看着水面脸色不对劲儿,赫连恒剑眉紧皱,“湛蓝?怎么了?”
她并不想到湖中央去,更不想与他这样独處。打定主意拉他离开拍卖会,是因为担心御天会与楚氏暗藏的杀手串通趁乱刺杀他,但是,若这会儿乾巴巴地大眼瞪小眼,却又显得太突兀太尴尬。
“我……只是忽然想到,上次我来,这里没有船呢!”
“这船一直在,你上次来这里,我正划船去了湖那边的荷丛里。当我赶过来时,你就走了,本想邀你到湖面上赏景的,你却一直忙。”他先上了船,一侧身,便朝她伸出手。“荷丛里有不一样的风景,这个时节,莲子正新鲜呢。不去看一看尝一尝,可是此生一大遗憾!”
她扶了头上沉重的凤冠,嘟唇有些犯难,“穿着这些累赘游湖,万一掉进水里,我怕是会先沉进水底去。”
“有朕在你身边呢!怕什么?!”
“你恐怕并不知道,我怕水。”而且,她水性并不好。
他笑了笑,没有多言。她和完颜袭的过去,他了若指掌,因此才点名要她来和亲的,他又岂会不知,她曾经落水过?
他还知道,因为完颜袭和他的皇后大婚太热闹,当宫人发现她落水时,她已经灌了半肚子的水,还只剩了一口气。她是打定主意要警告完颜袭的,弄到最后,狼狈地却反而是她。完颜袭对此,倒是无动于衷,反而是新嫁入宫中的皇后,对她表面和善,背后阴毒算计。
她刚才看着水面发呆,恐怕也是想到了那些吧。
她是一个这样身世堪怜的女子,可他还是利用了她的美貌,善良,将她拖进了水深火热的深渊里,可她并不无辜,因为她是完颜袭最在乎的女子,因为她是康辽的命门,也因为她是他的皇后。
他要天下,而她要天下太平,他们要的都奢侈,所以合该承受这一切罪孽!
小舟狭窄,仿佛柳叶儿似地细长一枚,湛蓝一只脚刚踩上去,小舟便失了平衡,摇摇晃晃,似要翻过去。
她惊慌失措,哎呀哎呀的大叫,慌忙扑进赫连恒的怀里,“要掉下去了!掉——啊——”
嘭——神思恍惚毫无防备的赫连恒,重心不稳,被她扑得向后仰倒在船舱里。不幸的是,他后腰磕在了小舟的肋板上,后颈则磕在了船头甲板的边沿上。
“好痛!朕……朕的骨头……”他深刻的五官都皱在一起,痛得龇牙咧嘴,两条手臂却仍是紧紧拥着她,给她最安全的呵护。“皇后,没想到一夜不见而已,你竟然变这么重!”
她哪有重?是她扑倒的力道重而已。不过,她这一下,好像真的害他伤得不轻耶。
她歉疚地忙挣扎着起身,却不敢大幅度活动,身体反而成了暧昧的厮磨,他的痛呼变了声,她脸色也微变,慌忙往一侧滚去,小心地挪动着,见小船平稳了,她才蹲坐下来,“赫连恒,你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伤到骨头呀?”
“就算没有伤到骨头,也可能会扭伤,痛死了!”趁她不注意,他手掌按住船舱,暗催真气,一招隔山打牛,真气直击小舟下的水,小舟轻飘飘地驶离了凰翼阁。
湛蓝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小舟的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头,轻轻地侧转,见他后颈红了一片,忙摸了摸,“谢天谢地,骨头并没有受伤。”
“湛蓝,你这样按摩好舒服。”他拉住她的手,“朕的腰……动不了!”
她忙小心地扶住他的肩,她在船头的甲板上坐下来,让他舒服地靠在怀中,略倾身摸向他的后腰,虽然隔着龙袍,她的触感还是灵敏的。
“放心,骨头也没有断,可能会磕破了皮肤,还是回去上药吧。”她随手拂开他紧皱的眉心,不禁被自己太温柔的举动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