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一会儿睡觉还要脱,麻烦。”湛蓝拉开梳妆台菱花镜下的琉璃金漆小抽屉,取出艳红的唇脂,涂在唇上,却不经意地正从镜子里看到赫连恒正若有所思地失神盯着她,她用右手无名指蘸了一点唇脂,涂抹在唇上,又拿起腮红涂在不见血色的脸上,漫不经心地问,“皇上,还有话要说?”
“大半夜地怎么穿红色?”以前,他从不曾见她穿成这样过,太艳,太美,太妖艳,这种美,有着一股摄人心魂,张狂跋扈的气势,她婀娜的曲线,一览无遗,还有一股妩媚的成熟风韵,撕扯他的心神,让他强悍的自制力快要崩塌。
她轻启娇*艳*欲*滴的红唇,“皇上,皇宫里可是规定,皇后不能穿白色,当选正红色,正金色,正黄色,正蓝色等纯正,鲜艳,尊贵之色装扮为宜。”
她对镜端详着经过装扮之后气色尚佳的自己,朝身侧的宫女摆手,示意她退下,又客气地请赫连恒去外殿,“丽婕妤就快来了,以免她误会,还是请皇上不要在臣妾的内殿多逗留为好。”
走出外殿,湛蓝搭着宫女的手,在五层台阶之上的宽大的凤椅上坐下来,那冗长的袍边,简约华贵,无半分刺绣,直流泻到台阶下面,仿佛淌开的血。
她有些疲倦地依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螓首,闭目养神,不想再多看赫连恒一眼。
赫连恒并没有做到她身边来,他疏冷地在下面踱着步子,俊伟的身躯,凛然一身冷意,让满殿恭顺垂立的宫人,大气不敢出。
感觉到凤椅上太安静,他不经意地一抬头,正见湛蓝闭着的眼睛里垂下两滴泪,细心地宫女注意到,忙弯下腰来,给她轻轻地擦掉……
“娘娘是太累了吧?”宫女柔声轻问。
湛蓝睁开眼睛,沉声一叹,开口声音里分明多了几分沙哑,“是有点累,你下去,让御天给我端一杯醒神汤来。”
“是。”宫女脚步轻缓地走下台阶。
赫连恒停下脚步,见她眼睛泛红,便没有阻止宫女。
湛蓝忽然想到什么,又叫住她,“冬儿,记得再端茶和果点来,皇上在那边溜达了有一会儿了,茶也没有敬上,这样太失礼。”
宫女无奈地抿唇一笑,“娘娘,奴婢叫巧卉。”
“巧卉?好名字,是本宫糊涂了,总认错人。”湛蓝打起精神来坐正,忍不住揉了揉脖子,“可能是本宫今日真的太累了。”她乾脆踢掉鞋子,在宽大的凤椅上半躺下来,“冬儿,你去吧。”
巧卉再次纠正,“娘娘又叫错了,奴婢是巧卉,不是冬儿。”
巧卉退下,其他宫人也被赫连恒遣退,他进入内殿,拿了一个靠枕出来,避开她的裙摆,拾阶而上,轻轻地托住她的头,给她垫在头下,“皇后,你若怨朕,可以骂朕,也可以大哭,发泄一下,会痛快些!这样闷着,会闷出病来。”
“记忆中,我皇兄曾经教导我,若一个人让你痛苦,你不该怨天尤人,而是该怪自己不完美。”湛蓝丢开他垫在头下的靠枕,强自坐正,给他让开位置,“皇上坐吧。”
赫连恒无奈捡起地上的靠枕,见她低垂眼帘,红唇清冷抿着,显然是嫌恶这靠枕被他碰过。
一时间,气氛僵着,两人皆是无语,她冷得清绝孤傲,他冷得冰而刺骨。
最终,他把靠枕放在自己这边,坐下来,委实不想从她口中听到关于完颜袭的任何话语,便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却明知转移话题是自讨没趣,还是强自扬起唇角,问道,“皇后喜欢朕的皇宫吗?既然皇后恢复了记忆,朕的皇宫与康辽皇宫相比较,哪一个更好一些?”
她双足收在凤椅上,缩在艳红的裙摆下,抱膝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都是华美的牢笼罢了,土上宫殿亭台巍峨奢华,土下亡魂怨灵不计其数,有什么好比较的?”
他侧首看向她,香脂浓艳,让她肌肤更加柔腻如雪。却也只有她如此闭上眼睛,他才能坦然静赏她的娇美,这精致的五官,怕是来世无缘再见了吧。
映着这薄如蝉翼的红丝袍,这样的美丽咄咄逼人,总让他气血不顺。
他又不着痕迹,矛盾地从她婀娜傲人的娇躯转开视线,“皇后说得对,的确没有什么好比较的。不过,朕由衷希望,你会喜欢这座牢笼,毕竟,这里将是你终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