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查到毒药药方,臣即刻便能配出解药,但是……”李益淳视线低垂,落在湛蓝握着剑柄却颤抖不止的手上,心里不禁一阵唏嘘,曾经震惊天下的用剑高手,如今连剑都拿不稳了,他沉声一叹,“娘娘,凭我们几个人,要取药方,无异于自寻死路。”
湛蓝支撑不住地,把沉重的剑从他脖颈上移开,她注意到金风一直沉默不言,心里一阵悲恸猛然袭来。“金风,你早就知道自己快死了,是不是?”
“太后早已经怀疑我对你……不是逢场作戏,她命金雷试探我,随后又赐了我一颗药,让我务必拿到龙血草。我早就听闻太后命令毒师研制新药,隐约便猜到,自己服下的,极有可能是那种药。而前几日,金雷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他难得宽容识理,还劝我来保护你,那一刻,我知道,我不只必死,还……命不久矣。”金风不禁满心悲凉,他本不想在这种境况下向她坦白一切,又怕再也没有机会说。
湛蓝思忖片刻,命令车夫停车,随即,她便站起身来,“李益淳,你照顾好金风和我皇兄,我回城一趟。”她相信,秦景茹一定可以帮她拿到那奇毒的配方。
李益淳惊愕,“娘娘……”金风激动而难过,“湛蓝!”
“蓝儿,你站住!不必这么麻烦。”最后开口的,却是躺在软床上的完颜袭。
虽然他声音低哑虚弱,后劲却沉厚,威严地气势更是盖过了李益淳和金风。
“你这泛滥的善心,何时才能收一收?连楚后丢出来的渣滓都救,你这个样子……你是要朕死不瞑目!”完颜袭一阵急促的嗔怒,抬手指了指湛蓝,伤口被扯痛,痛得他粗喘不止。“朕若真的不在人世了,你怕是被人卖了,都会帮人数钱!”
湛蓝被他一阵奚落,忍不住就自嘲地笑了,“皇兄,我还真被人卖过,第一次便是皇兄你,第二次便是赫连恒,皇兄用我换来的是和平,赫连恒用我换来的是一箭三雕,这些利益,我的确是在帮你们数着。”
这些话如钢钉细密的钉板,将他血肉模糊的心,钉得千疮百孔。“死丫头!你……你若嫌朕伤的不够重,大可以直接砍下朕的头,不必用这样恶毒的言辞痛击朕的心。”虽然他这样嗔怒,心里却还是开心于,她能这样与他拌嘴吵架,而不是拿他当陌生人。他忍不住,朝她伸出手,不满意她离自己那样遥远。
“可是皇兄你先奚落人的,怎么?不许人反击吗?”湛蓝嘟着唇,不悦地跪倒床边来,握住完颜袭伸过来的大手,“金风心怀天下,才智过人,虽然他曾经助纣为虐,却好在……”
完颜袭不耐烦地闭上眼,凝眉隐忍伤口的刺痛,“朕不听废话,朕也不需要必须救他的理由,朕只要你许诺朕一个条件,如此足矣。”
金风恼怒冲过来,扯住湛蓝的另一只手,“湛蓝,不值得!我宁死,也不要你做任何你不情愿去做的事。再说,我曾经那样伤害你……”
湛蓝安抚对他一笑,从他烫热的掌心抽手,她两手抓紧完颜袭的手,仿佛抓住了严苛的死神仅存的一丝宽容。“皇兄请讲,只要湛蓝能做到,一定答应皇兄。”
完颜袭却不与她客气,“朕要你对天起誓,永远留在朕的身边,听朕的话,你永远不准再见赫连恒,否则……”
不等他把话说完,湛蓝便痛快地跪下来,高举右手,对天起誓,“我完颜湛蓝,对天发誓,永远留在皇兄身边,听皇兄的话,永远不再见赫连恒,否则,湛蓝将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金风心疼地倒抽一口冷气,颓败蹲坐在她身侧,“湛蓝,你非要让我后悔来见你最后一面吗?你明明深爱着赫连恒,为何要发这样的毒誓?”
湛蓝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因为,她发誓不见赫连恒,但是没有发誓不见夙焰,她那位皇帝老公,可是有两个身份呢!她可是一个很会变通的现代人呢!不过,这样的话,她是断然不能当着完颜袭的面明白说出来的。
“金风,你活着才最重要。”她轻松地给金风一个笑脸,“皇兄有法子救你,省得我们去冒险送死。”
“活着,比什么都好。”完颜袭由衷地一句感慨,是说给金风听的,更是感慨于自己的险象环生。
他从中指上取下自己的飞鹰血玉戒指递给湛蓝,“这个拿去,给那个不懂感恩的渣滓戴在手上,不过两日,他体内的剧毒可尽解。”
“谢皇兄!湛蓝代金风谢皇兄的救命之恩!”湛蓝如获至宝,忙俯首恭顺地接过戒指,她抬眸之际,却正对上完颜袭深沉含笑的鹰眸,她脊背一股凉意电流似地袭过,不由得激灵一颤,忙补充道,“皇兄,金风是我的人,而且,刚刚我已经发了毒誓作为交换,所以,金风并非欠皇兄的救命之恩,而是欠我的,皇兄可不能随便命令金风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