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沅神医瞧一瞧,这里头装的,究竟是不是我与母亲所中之毒?”
沅千伊目光低垂,漠然地接过那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冷声道,“不错,这里面装的,同夫人以及二小姐所中之毒,的确是同一种。”
纪芙茵倒吸一口冷气,目光惊诧,“姐姐,这——”
看见她这十足无辜的模样,沅千伊的唇角颤动了几下,幸好平时总也是冷着一张脸的,不至于一下子便笑了场。
那里面的毒是他一早就配制好了,交到她手上的,现在她居然还能装成如此诧异的模样,若是脸上再抹些油彩,这位纪家二小姐都能直接唱戏去了。
“沅神医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分明就是这珠儿想要出府想疯了,才偷着把那东西塞到了我的房里!”纪妃茵额角冷汗涔涔而出,却仍是咬紧牙关,宁死都不松口。
“老爷夫人明鉴,大小姐的床铺,只有小姐的贴身丫鬟枚儿碰得,我们其他的丫鬟,平日里是连小姐的内室都不能进的,若真是奴婢藏起来的,又怎么会不曾有人察觉到?”
“不必多说了。”纪夫人示意珠儿噤声,轻叹一声,看向纪云豪,“老爷,今日之事,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理?”
虽说也是嫡女,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罚的轻了,怕震慑力不够,罚的重了,又怕纪云豪这个做爹的会有微词。
“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子,不止不配做我纪家的嫡女,就是连庶女也是不配的!”纪云豪气到额角青筋毕露,“往后就恢复了庶女的名头,再去庵堂里面待上半年吧!”
“既然老爷你都这么说了,虽说罚的重了些,不过总比继续将她纵容下去的好。”纪夫人瞥了一眼纪妃茵,“今晚你便回去收拾东西吧。”
“不,不!我不服,我不服!”
纪妃茵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直冰到了脚心,她想不通那已经丢了的毒药究竟是如何重新出现,更想不通自己今夜怎么会像鬼使神差地拿着毒药,将上次投毒的一幕重演!
“我根本就是被冤枉的,爹你为什么不信我?!爹爹你怎可如此糊涂不明,被有心之人耍弄的团团乱转,当真是糊涂……”
“大姐!”纪芙茵面容一僵,一记耳光便挥在了纪妃茵的脸上。
纪妃茵像是被打懵了,尚未说完的话梗在了喉间,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还请姐姐饶恕妹妹冒犯,方才我也是迫不得已。”纪芙茵道,“姐姐怎可说父亲糊涂不明,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岂是为人儿女能说得的?姐姐还是先冷静些吧。”
看见纪芙茵眼底深藏的那抹笑意,纪妃茵胸口一片冰凉,她是在还给她那日的一巴掌!
“我不去庵堂,我不去庵堂,爹,当真不是女儿做的,当真不是啊!”
纪妃茵的哭诉在此刻已经引不起纪云豪的半分疼爱了,大家之中,最是忌讳手足相争,纪妃茵做出了这种事,当真已经是令他失望至极了。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她却仍然不肯认错,这更是令他失望到了极点。
纪云豪冷声道:“若妃茵你再如此胡搅蛮缠下去,往后你便不要自庵堂回来我纪家了!”
“爹,爹——”
看纪妃茵在一瞬间惨白下去的脸色,纪芙茵心中轻笑一声,面上却做出惋惜悲哀神情,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芙儿,你这是做什么?”
“庵堂清冷,姐姐若是去了,那日子怎比的在纪府?”
“她差点要毒死你们母女,你竟还要为她求情?!”
“爹往日不是也教芙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句话么,姐姐想必只是一时糊涂,求爹爹原谅了姐姐吧。”
纪云天眉心一皱,“芙茵,不要为难爹爹,若今日爹爹不重重责罚与她,就那么轻巧便过去了,往后还何来规矩一说?”
“大哥,我并不是让爹爹不责罚,只是……”
“只是现如今,姐姐已经是六皇子的人了,将来身份必定尊荣显赫,爹爹若是执意要将姐姐重新降为庶女,六皇子若是知道了,怕是不会情愿。”
“若是如此,不过就是嫡女庶女的分别,不将也无妨,只是我却不想要再见到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儿,送去庵堂是必定要的!”纪云豪的态度很是斩钉截铁。
纪芙茵叹息一声,“可若是如此,爹爹要如何同祖母解释呢?”
“祖母向来疼惜姐姐,若姐姐就这样被送去了庵堂,祖母心里必定挂念忧思。可倘若将缘由说明白了,祖母现如今年事已高,这种刺激还是不要令她尝到为妙啊。”
纪云豪有些犹豫了,先前他只想着要如何来惩罚纪妃茵,却一时疏忽了,要如何同老夫人解释,老夫人虽说现如今待纪妃茵有些淡淡的,可往日里最疼的却是这个长孙女。
一旦被她知道了,到时候怕是又让老人家心伤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