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此话落下,忘川忘影便点头应下。
然而,忘尘却是迎了一步上来,“主子,让忘尘与您一道前往漠北吧,属下的姐妹们也都从各地赶来参加这盛会,属下正好带姐妹们拜见主子。忘尘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已经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七夜思量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那你跟忘影随我去漠北,都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早上在刺史府门外等我,我们大清早出发。”
“是!”
两人应着,然后便退了下去。
“忘川,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尽快去办。”
七夜脸色突然闪过一道沉重,思量了一下,才抬起眼帘,沉声道。
“主人请吩咐。”
“你务必尽快找到暗楼楼主金莫飞的下落,另外,把金宇楠秘密控制住,想要找到金莫飞不难,你要从风惜月的身上下手。”
“是!属下即刻去办这件事!”
“切记一定要小心行事,莫要打草惊蛇,金宇楠是暗楼的少楼主,此时年关已近,这次若是能顺利回到皇城,我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便是这暗楼!”
七夜可没有忘记当初这暗楼可是派了人来刺杀她的,那风惜月还是这暗楼的人,帝都皇城的恩怨远远还没有结束!
这次回到皇城,对于她跟北璃赤来说,也许,才刚刚是一个开始而已!
七夜并没有在醉月山庄歇下,而是连夜回到了刺史府。
前几天的那场大雪停歇之后,这夜空倒是变得清澈澄明了不少,就像今晚的夜空一般,夜空如洗,繁星点点,通往刺史府的大道上很是寂静,风中偶尔飘来的声声喧嚣是来自前方的闹市里的吵杂声。
而星夜之下,这般萧瑟寒冷的大道上却微微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一道清瘦的黑色小影正缓缓的朝前方的刺史府走了过来。
七夜此时秀眉还在紧紧的拧着,研究了一段时间的蛊毒,今天又在书房里翻看了许多有关蛊毒的医书,倒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只是,要想解此蛊,也是不简单的,并不见得就比东方青岚当初身上的胎毒好解。
看来,等这盛宴之后,她不仅仅需要闭关,还需要全力追查那暗楼楼主金莫飞的下落,这件事刚刚倒是已经让忘川去办,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只有从他口中才能知道下蛊毒之人是谁,这蛊毒必须要取下蛊人之血再加上几味药方能配置出解药。
想着,七夜不禁微微叹息了一声,便也没有再往下想,正想加快了步子,而这时候,突然,前方的传来了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七夜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将士朝刺史府疾驰而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大人!”
那将士一看到七夜那身影,便立刻勒住了马,飞快的翻身下来,‘啪’的一下跪到了七夜的跟前,喘着气匆忙的开口道,“大人!雾将军有重要的事让您马上去一趟军营!”
重要的事?
有什么事情竟然如此万分紧急的?
七夜不禁蹙起了眉头,这名将士是南宫驾雾的随身副将,想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想到这里,七夜便大步的朝那副将身后走了去,利落的上了他的马,勒住马,望了那副将一眼,“让他们给你重新安排一匹马。”
说着,便策马往前疾驰而去,朝的正是黑风城军营的方向。
抵达军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那军营门口的守卫一见到七夜那策马而来的身影,顿时大喊了起来——
“大人回营了!大人回营了!赶快打开营门!”
高呼声响起,营门口的门便缓缓的打开了,七夜继续前进,终于在前方的大营门口见到南宫驾雾等待在寒冷的薄暮中的身影。
“大人!末将参见大人!”
南宫驾雾几个大步迎了上来,七夜勒住了马,利落的下来,将手中的马鞭递给了跟在南宫驾雾身旁的副将,朝南宫驾雾走了过来,“何事竟如此着急?”
闻言,南宫驾雾眼底竟然浮起了一道笑意,“是好事啊大人!您让末将派人执您的手谕前去乌坦密林外围的石城等待穿越乌坦密林的一百多名勇士,他们现在可都回来了,现在正在休息等待大人的指示!大人请随末将来!”
语毕,南宫驾雾便带着七夜往旁边的一个营区走了去。
……
跟着南宫驾雾很快便来到一个营区的小校场,校场内是明亮一片,边上的两排火盆里的火苗正燃烧得火旺,将整片天地照得通明。
“大人,他们就在校场里等着您,他们傍晚的时候就抵达黑风城了,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几乎认不住人样了,末将已经让他们换洗打理好,大人请!”
南宫驾雾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让了一步。
七夜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的,徐然收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头一看,只见自己面前的小广场正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排的将士,足足有一百多人,此刻他们正一动不动的屹立在寒风之中,闪耀如星辰般的眼眸里正燃烧着炽热的火花望着眼前的七夜,远远看着,七夜便感觉到,这批勇士比之前刚刚离开黑旗军军营的时候,大大的不同了!单单从身上无意般透露出来的那股坚韧,还有那股气势,七夜便很是满意!
“末将等见过七少爷!”
七夜的身影才刚刚出现,只见那上百名勇士顿时跪了下去,齐声大呼道!
那呼声之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凛然振奋的气势!
七夜站在校场的边上,望着跟前的一百多名将士,心底自然也是有些激动的,看着这帮将士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战士,甚至是勇士,她突然感觉心中竟有股莫名的欣慰。
“众位黑旗军的兄弟们,你们辛苦了!我一直相信你们定能凭着你们的智慧还有能力手段穿越那被人们视为死亡之地的乌坦密林!我一直告诉你们,不要害怕吃苦害怕受伤,现在吃苦受累,多掉汗,是为了以后在战场上,我们能够少流一点血,让你们家中的父母妻儿少掉泪。”
七夜站在冷冷的夜风之中,低沉的落下这么一番话,声音不大,但是飘散在风中却能够传到每一个将士的耳中。
将士们不禁微微一僵,眼底居然微微翻滚着些许的激动。
“七少爷我们这次一百八十名将士穿越乌坦密林,如今能够回到这里的,只有一百六十三名,我们有十多个弟兄已经……”
站在最前方的其中的一名队长望着七夜,眼底居然微微含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将近一年的一路风雨兼程,他们一百八十名兄弟之间彼此都留下深厚的兄弟之情,战友之情,每当有一个兄弟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们都心痛难耐。
“他们有的是被食人蚁咬死,有的是中了毒瘴,还有的是被毒鸟攻击,还有的是被狼群……那次狼群攻击,他们本来可以突围的,可是,为了我们的药草,他们却……”
说道这里,下方的众将士已经有人在微微哽咽着——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那队长没有再说下去,就低着头在那里哭着,顿时,校场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悲伤。
七夜看着几乎个个眼眶湿润的众将士,虽然她没有跟他们一起经历这场征程,但是,她比谁都能更深刻的明白这样的感受,因为,当年的她,也是跟他们一样,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记忆。
微微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望着对面那遥远的天幕,好一下子,才吸了口气,沉声道,“好了,别再难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明天还要继续过。他们燃烧了他们的生命成全了我们,我们往后就应该连着他们的那份子一起活回来。我们要替他们守护他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儿女,这才是我们能够为他们做的最正确,也是最有用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你们一百八十多名将士一起穿越这死亡之林,那就是让你们明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资格。你们都是纵横沙场的勇士,你们应该明白,在战场上,你们面对的,永远只有生死,不是生,便是死!我还要你们明白,什么是团结一致,什么是智慧与技巧。你一个人无法面对凶恶的狼群,一群人扑上去也不过是狼群口中的肥肉,你们只有团结一致的运用你们的智慧去战胜它。”
七夜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很多时候,只有你们自己去经历了,你才会有更深刻的感受,之后在很长的一段的岁月里,你都会把这些经历和感受当成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你会在这种精神的指引之下成长,一步步强大起来。我当初将你们选拔出来,不仅仅看到你们身上有激发的潜力,还有你们身上的坚韧执着。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以后会远远超越你们之前所有的辉煌,但是,你们必须拥有足够的能力。没有实力,便是弱者,弱者是没有资格跟强者去争取任何的东西。时至今日,你们自己想象,这一年来,你们与一年前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七夜那清淡的声音如一阵阵凉风飘进了将士们的耳中,众将士此时已经微微握紧了拳头,悲伤之余,也在想着七夜所说的话。
是啊,这一年来,他们都有什么样的变化?
变得坚强勇敢了,身手也变得敏捷矫健了,将近一年的风吹雨打,无数重磨难,在那乌坦密林之中,他们每天不仅要赶路,还要提防猛兽毒蛇等等的攻击,野外生存能力大大的提高,实战经验相当的丰富,警惕性也得到提高,试着想想,每天都在这危险的密林之中度过,警惕性要是没有一丁点的提高,恐怕早就没命了!
诚如七夜所说的,这次的经历与收获,绝对是他们人生中的一笔巨大的财富!
想到这里,众将士禁不住都激动了起来,眼底掩饰不住的是那感激与喜悦的流光,只见他们又是对着七夜跪了下去,齐声高呼道——
“多谢七少爷的栽培!末将等愿意誓死效忠七少爷!”
七夜点了点头,微微摆了摆手,这会儿,那低沉的嗓音才微微缓和了下来,“我也期待你们能够建功立业,未来,我东方七夜愿意同各位同进退!相信以后的夏史会记载这你们这一百六十三名先驱者每一个人的名字。”
“大夏万岁!陛下万岁!七少爷万岁!”
“好了,夜已深,大家长途跋涉想必也累了,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先休息一下,后面我会给你们分配任务,你们还会回到你们相应的位置上。”
“是!七少爷!”
……
一场振奋人心的夜会总算落下了帷幕,看着将士们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身影,七夜此时的心中更多的是感概,感受更深的是——人都需要信仰!
就如同她当初刚刚来到这大夏一样,是信仰驱使她一步一步的成长!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驾雾此时双眸中沉淀着一道震撼,同时也是颇为的诧异,自然是因为七夜的这番话。
在她脑袋所掌握的信息里,这七夜原本就是皇城头号纨绔大草包,如今竟然变成这般出类拔萃,而且她的一番见解,就连她南宫驾雾也是没有感受过的,可是她看看她那眼神,居然感觉到她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她改变得如此的彻底?就连陛下那人中之龙,也对其刮目相看,难道之前的她都是装的不成?可是,这根本就没有理由啊!
“大人,您……末将看您有时候还真像是一个常年带兵打仗的将军,有的时候也很像那江湖中人,您……”
南宫驾雾小心翼翼的望着七夜那神色淡淡的小脸,低声道。
闻言,七夜微微怔了一下,星眸里却是溢出了些许诡谲的流光,微微一笑,“雾将军,别忘了,我七夜也是武将世家出身。这些年跟在外公身边多少能学到他老人家的一些治军之道。南宫老将军想必也常常会跟你们灌输这些军事思想理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