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夜终于一点一点地褪却,天边渐渐泛起了一片缠夹着灰白光线的丝丝鱼肚白,地平线上朦朦胧胧地映出一圈圈红色的光晕,温暖的太阳从东方的天际缓缓升起……
清晨犹是寒冷的时分,霍老爷子已经醒了过来,床头的闹钟指在六点钟。瞙苤璨午
老人一惯早起,几十年来除非生病,从没有晚过一分钟起床的。
掀开被子下床时,睡在旁边的老太太也醒了过来,“早餐想吃什么?”
跟随老爷子几十年的老毛病,老太太总是不忘在他早上出门前准备好早餐。
一开始,老爷子总劝她,有警卫员帮忙打点三餐,不要她来做。她却坚持亲手给丈夫准备饭菜。久而久之,他大概是吃习惯了她做菜的口味,也由着她来打点了!
这一做,就是几十年,连她也习惯了。
平淡朴实的家庭生活,繁琐之中却又透着无微不致的关心和爱意。
老爷子是深谙妻子的心意的,却只是面色沉悒地回了一句,“随便。”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问了几十年了,从来也只有这一句。
不过,她也没敢说什么,因为孙媳妇的事,二老昨晚整宿都没有睡好。起床的时候,两个人的眼袋分明都深肿了不少。
老太太不想再平添丈夫的烦乱,只面色如常地穿衣下床,老太太已经走出了房间,朝着外间的厨房而去——
老爷子喜欢吃面食,正好冰箱里还有一些面条。老太太便烧了一锅水,准备下面条……
门外却突然峰峰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人,老太太还没有来得及抬头,来人就火急火燎地叫了起来,“妈,你们知道了么?小远外头那个女人怀孕了!”
是小女儿霍淑贞。
老太太手顿了一下,随即又面色平淡地继续往锅里撒面条,“别瞎说。她怀孕跟小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事不要再提。”
霍淑贞愣了愣,她刚从丈夫连国桥的嘴里得知这个消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早餐也没有来得及吃,就直接奔回了娘家,没想到老太太早就知道这事。
“可是,我怎么听说,那女人在外面说,孩子是咱家小远的……”
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从外间客厅传了过来,“哪里听来的谣言?!”
霍淑贞一听到父亲带着煞气的嗓音,整个人就条件反射性地软了,她知道父亲讨厌那种背后说三道四的长舌妇,只好将自己的丈夫抬了出来,“国桥叫我来问问是不是有这回事……”
连国桥务实诚恳,在老爷子心中的评价一向挺高的,但凡是国桥说的事,十之八九都是有依有据的。
霍淑贞也正是因为丈夫的这一点,心中才会越发着急:“昨晚才听说侄媳妇不孕的消息,万一外头那个女人真怀了霍家的种,就这样把她撵出c市,是不是有点欠妥当?”
老爷子眉头紧蹙地沉吟了片刻,“去,把小远叫回家,先听听他怎么说。”
老爷子是怕医院人多口杂的,要是不小心传到顾家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霍淑贞也明白这个道理,“哎”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厨房,就到客厅提起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摁断了,话筒里传来一片茫音的“嘟嘟……”声。
霍淑贞怔忡着: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看到老宅的电话也敢拒接?
隔了约摸一两分钟,电话响了起来,是霍天远回过来了。
听到姑姑的斥责,只轻声笑了笑,“晨晨还在睡,我不想吵到她。”
霍淑贞听出他语气之间的宠溺,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那个——小远,你……”
老爷子看见她那个吞吞吐吐的样子,伸手就要来夺电话——
霍淑贞避开了他苍劲的大手,“老爷子叫你回来问话,要是不方便,你就说……”
医院里的走廊里,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充斥在鼻孔之间。
霍天远背对着病房门口正在讲电话,迎着晨曦的署光,他高大的身影在瓷白的地砖面上投下了一道修长的暗影,清冷之中泛着一种魅惑的光芒。
听说老爷子要找他回去问话,霍天远沉吟了片刻,便坦然地对电话里的霍淑贞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正好他也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