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来?”靳骄阳又问。
夏末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点头。
靳骄阳整个人像被抽净了力气一般,慢慢松开了抓住夏末的手。
夏末皱着五官,揉着被他抓痛的肩膀,问:“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靳骄阳不回答,手捂住额头,一脸恼恨状。
“你别这样,也许她只是觉得有点闷,出去走走,晚上就回来了。”夏末安慰。
靳骄阳却像没听到似的,只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失了神般。
夏末看着担心,偷偷拔了夏初的手机,果然是关机状态。然后又给靳名珩与宋凝久分别打了电话探口风,均说没有见过夏初。
下午的时候,两人也陆续回到家。便看到儿子失神地坐在客厅,而女儿一副担忧之色。
晚上,家里的座机响了。
“大小姐。”王妈惊喜的声音传过来,立马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靳骄阳,立马夺过电话,问:“你在哪?”
那头夏初听到他的声音,抓着机身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下,喊:“骄阳,我和朋友出去玩几天,代我告诉我爸、妈一声。”
“我问你在哪?”他吼,一整天担忧的心情,在听到她过于平淡的声音时濒临爆发。
那头似乎沉默了那么一秒,她说:“骄阳,我会回来的。再见。”
这次不待靳骄阳吼出来,那头挂了电话,所以他耳边只剩下一片忙音。
“她说什么?”宋凝久问。
何止是她,靳名珩与夏末也眼巴巴地瞅着靳骄阳。他的脸色极度难看,带着面对夏初时最直接的反应,他稍微调整了下,回答:“她说出去玩几天。”
说是玩几天,其实就是难以面对。
靳名珩与宋凝久,甚至夏末的第一个反应,她的出走是因为身世。而只有靳骄阳担心,担心她是介意颜玉。
当年她不介意,是因为她不爱自己,而现在不同,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有血缘关糸的妹妹。
“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不要担心。”靳名珩这般安慰儿子。
靳骄阳顿时有点哑巴吃黄莲的感觉,若是他敢把自己当年做的荒唐事说出来,靳名珩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自此,夏初失踪。
靳骄阳几乎找遍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没有她的消息,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一样。他每天都被这种无力感席卷,感到无比绝望。
一个月后,靳名珩与宋凝久举行结婚二十八周年纪念日的消息在媒体大肆报道,称当晚群星汇集,政客名流集结。靳名珩接受采访时,也称届时会介绍靳家的三个子女给大家认识。
靳家在昕丰的地位不言而喻,靳名珩与宋凝久的感情简直可以称为夫妻楷模。提起多年前的那个盛大婚礼,至今令许多人难忘,羡慕不已,所以这一晚可谓昕丰市内的一大盛举。
数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可谓度日如年。终于,这一天在万众瞩目下到来。
会场定在锦江酒店,参加宴会的客人都必须持有邀请卡。入场前,更要经过严密,仔细的探测、审查。
宴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靳骄阳看表的频率也愈加频繁。
“咱爸都已经说了会介绍自己的三个子女给大家认识,只要姐姐看了报导,绝对不会让爸下不来台的,所以放心吧,她一定会来。”夏末安慰。
话音刚落,便有预示着宴会开始的音乐响起。
众人抬目,便见一身盛装的宋凝久挽着西装革履的靳名珩出现在二楼。踩着厚重的红色地毯,在众人的瞩目下由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闪烁的镁美灯下,宋凝久如公主一般。虽然岁月未曾在两人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可是比起从前的青涩,此时的她笑得优雅又成熟。
靳名珩与她牵手上台,开场白自然以今天的结婚周年日为主题,倡导爱情。
他们虽然结婚二十八年,自相识起算也有满满三十年。有一种爱不必大声宣告,便可以在他们眼中看到缠绵。人们看着眼前的他们,终于相信爱情人类是最好的滋养。
靳名珩送了礼物给宋凝久,然后便是靳家子女送礼物的环节。靳骄阳与夏末上台的同时,意外看到夏初率先一步走到了他们前面。
明明一直在关注,竟不知她什么时候进的会场。
夏初穿了一袭水蓝色的拖地长裙,将整个纤细的身影映得更加亭亭玉立,妖娆聘婷。在一片惊艳之声中,手里托着礼物盒,缓缓走到父母面前。
她将礼物送到宋凝久面前,宋凝久接过后。她分别抱了抱父母,说:“爸、妈,结婚二十八年纪念日快乐。”
靳名珩看着夏初点头,虽然面上平静,谁也不知他此时内心的翻涌。相比起来,宋凝久看着眼前出现的大女儿,眼睛却早已有些湿润。
靳骄阳被夏末挽着走近时,他目光仍一瞬不瞬地落在夏初脸上。仿佛带着不敢置信,深恐自己眨下眼睛她便会消失不见一样。
整个送礼物的过程,他都有些浑浑噩噩,还好有夏末撑着,总算过去。夏初趁着靳氏夫妇跳开场舞,本欲悄悄退出会场,只是不曾出了酒店,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夏初。”手臂被人抓紧扯了一下,她原本以为是靳骄阳,转头却看到了颜洗。
“放手。”看到这张脸,她神色一下子冷下来。
“夏初,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我是你什么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颜洗满脸着急地说。
人家认亲都是热泪盈眶,也有人满口谩骂责备。而他自那天见过这个女儿以后,她不止对自己闭而不见,甚至玩起了失踪。
“机会?”夏初重复,眼睛里的讽意分外刺目。
“难道你不想了解一下我和你亲生母亲的事吗?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找你?”他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女孩子该有的反应。
“是啊,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里溢满讽刺。虽然是这样问,可是完全没有了解的诚意。
她眼中的讽刺太过刺眼,令颜洗不敢直视。他低垂下眸子,满脸愧疚,唇掀了掀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她这样的态度,他纵使说出来她也听不见去。
“没话说了?没话说我可以走了吗?”夏初作势要走。
“你妈她已经死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们吗?”颜洗问,声音极为痛心。
夏初身形微震,转头面对他时却很平静,声音极冷地说:“我妈叫宋凝久,她很好,没事你别咒她。”
“不,你妈叫李娅南,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我不反对你对靳家的感情,可是你不能否认她给了你生命。”
“是吗?她是很好的女人?原来很好的女人是给你当小三用的?”
颜洗闻言,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颜总,你二十八年来没有认我,为什么现在要认?你不觉得我在靳家很好吗?虽然大家都知道我是养女,可是没有人看轻我。如果有人欺负我,我的父母,骄阳和夏末,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而你认我,除了让我背上私生女的名声外,到底还能给我什么?”
她知道她这样说很自私,毕竟眼前的人给了她生命。可是生而不养,他又有什么资格认自己?
颜洗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现在的夏初过得这般好,是真的不需要自己。
“我从前不知道你的存在……只是想见见你而已……”他喃喃自语。
“那你现在见到了?就请退出我的生活圈子,让我活得更自在一点行吗?”夏初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冷,可是没人知道她的心是疼的。
靳氏夫妇从小待她极好,极好,与靳氏兄妹的感情也很好很好,所以她的人生走过的二十八年很幸福。身世的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因为缺憾被填补,所以变得不是那么重要,更没有强求过。
她承认,最初得知身世时,她很震惊。于是那几天她看似平静,却暗中调查了颜家的关糸图,然后失望地发现自己并非他的妻子所出。
那一刻她唇角挂满讽刺,讽刺自己痴心妄想。如果她是正妻所出,又怎么会被别人领养?躲起来是因为悲伤,无法接受这样的身世。
至于靳骄阳,她亦分不清自己是自卑多一点,还是对他曾经的荒唐生气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