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珍儿当时舍命救得的确是那欧阳智,但那欧阳智还不是为了这郝氏才涉险的吗?说到底,这邹珍儿也算是这郝氏的救命恩人吧。
可这郝氏是如何对待救命恩人的呢?
单凭有心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猜忌这邹珍儿,让这可怜的姑娘迫不得已带着重伤回了这邹家。
不用想象也知道,邹珍儿这些日子过的势必艰难。
而如今,这郝氏落到难处了,又想起这邹珍儿,呵……
当别人是什么?就有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义务吗?
面对郝氏提出的让邹珍儿过来看她帮她调理身体的请求,九姐儿禁不住在心头一阵腹诽冷笑。
“这个……恐怕我不能帮到太子妃了,因为我也好多日子不见珍儿表姐了,连她的伤是否痊愈了也不知道呢。”九姐儿是这样回复郝氏的。
这话确实不假,她还是有一次见了三姐儿问了问这邹珍儿的情况,一直都未见过这邹珍儿。
她和邹氏闹成那样,又怎么可能去邹家探望这邹珍儿……
听了她的话,那郝氏却仍不死心,“这样啊……如果你有机会见了珍儿姑娘,千万要记得和她说呀。”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好多日子不见这姑娘了,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经说成了满意的婚事。”
九姐儿闻言确实一愣,看向那郝氏。
看来经过这场打击之后,这郝氏的确长进了不少,也开始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她当然明白郝氏的意思,那就是与其任嫡母为了利益将她胡乱配人,那邹珍儿说不定会选择回到郝氏这里。
上次她见了三姐儿,只问了邹珍儿的伤势,还真是没问这婚事的事。
不过想来邹珍儿这婚事定还没说好,因为并没听见说。
“嗯,如果我见了,定会帮太子妃将这口信带到。”九姐儿又淡淡的道。
不管这邹珍儿是不是说好了婚事,说的婚事是否满意,她都没法左右。
她唯一能左右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行事准则,如果真有机会见了这邹珍儿,她也许真会帮这郝氏问一声吧?
但九姐儿却万万没想到,她在隔了三天后的一个上午就真有机会见了这邹珍儿——
镇国公夫人,也就是三姐儿的婆婆庆生,邀请了她。
礼部侍郎邹孝天的夫人郭氏,邹氏的嫂子,三姐儿的舅母,当然也是邹珍儿的嫡母,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
但这位夫人除带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邹玲儿和儿媳华氏之外,竟然也带了两个庶女一同前往,一个叫邹秀儿,而另外一个就是这邹珍儿。
这邹玲儿已经说好了亲事,很不错的人家,不仅有世袭罔替的爵位,而且子孙后辈也争气,本来就高傲的她自然就更高傲了。
而那邹秀儿则是郭氏身边的大丫鬟所生,一直养在郭氏屋子里,生的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她不只是邹玲儿的应声虫,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搅屎棍。
九姐儿开始并不知道这邹珍儿也来了,在给那镇国公送过祝福以后,她便被三姐儿安排到她的屋子里,和几个熟识的命妇一起喝茶,坐等开席。
但坐了一会,其中一个人便提议去正屋那边看戏,于是她便和几人一起过去。
她们从三姐儿院内的小花园穿过去,然后就听见了不远处的蔷薇丛后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珍儿姐姐,一个小虫子你又怕什么,刀子你不是都敢挡吗?呵呵……只可惜,那刀子你白挡了。”
“你说是不是,玲儿姐姐?”微顿一下,那个声音又道。
“秀儿,说话不要总揭短吗?”又一个女声,字正腔圆,声色不错,不过却满含戏谑和讽刺。
“秀儿,玲儿姐姐,你们玩吧,我去母亲那边。”沉默了很久,一个颇为隐忍的声音才响起。
站在甬路一边的九姐儿很快就辨认出来,这个声音属于邹珍儿。
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上了……
“早上在祖母那里显摆够了,”九姐儿这端正想着,那端的邹秀儿又已经嘀咕上了,“这会儿又去讨好母亲吗?哼,再卖乖讨巧,也比不上玲儿姐姐,鹌鹑永远是鹌鹑,蹦跶几下也成不了云雀……”
“好了,秀儿,快闭上你这张厉嘴吧。”那邹玲儿则笑嗔她。
“我这是都是大实话。”那邹秀儿也笑。
邹珍儿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快步就走,一边走着,眼泪也纷纷落下来。
“珍儿表姐——”但刚转过那花丛,就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她。
她一愣,站住,“九表妹……”
“其实……其实平时还好了,今日之所以这般,也是因为……因为母亲想将我和秀儿两人中的一人说给……说给三表姐的那个堂小叔,那个堂小叔虽因父亲早逝,家里没落了,但好歹也是向氏嫡系,又在国子监读书,有前途的……所以秀儿才这般针对我……”说起婚姻之事,那坐在九姐儿对面的石凳上的邹珍儿禁不住清秀的小脸涨得一片通红。
“有前途?”只不过话音未落,就被九姐儿蹙眉打断,“在国子监读书也是因为镇国公怜悯他,靠着荫蒙进去的,向氏嫡系?向氏嫡系的好处就是名正言顺的享受族人的接济吗?”
邹珍儿口中那个有前途的堂小叔九姐儿自然知道,穷是其次,不善经营也是其次,本人还是个清高悠闲的,理所应当的接受着别人的周济,是九姐儿最看不起的那一类。
“母亲……母亲已经很开恩了,至少是个健全的……”听了九姐儿的话,那邹珍儿低下头去,“也许、也许人家还嫌呢,要知道母亲……母亲是不会给我多少嫁妆的……”
九姐儿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