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墙壁,她艰难地站起身,肩上男人宽大的袍子滑落在地上,她垂眸看了看,并未打算拾起。
顺着墙壁,她一步一步,缓慢地往门口的方向走。
是的,说饿,不过是个借口,她想支走男人。
她要离开。
她不知道,他如何找到了她?当她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俊颜时,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熨。
在梦里,她跟他解释,她跟他说,红殇不是她下的,他说他知道,是锦溪,然后,他重重握了她的手,让她莫说话。
也就是手背传来的那一抹重重触感,让她恍然惊觉,不是梦,是真的。
他竟真的找到了她嚼。
她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找到她以后准备怎样处理,她只知道,她想离他远远的,离他们远远的。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所以,他让她莫说话,她便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不是听话,不是乖顺,而是,真的也不想多说。
她要保存体力,她要离开。
报仇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非要跟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
如此腹黑、凉薄、心狠,让人一分一毫都看不透、深井一般的男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既然招惹不起,她就不招惹。
终于来到门口,一阵带着晨露的微风迎面吹过来,她打了一个寒战,低头正欲抬脚迈过门槛,眼角余光却是蓦地发现门外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她一震,愕然抬眸。
男人一身白色中衣,长身玉立在一片晨曦薄雾里,静静地望着她这边。
因背对着朝阳,光影偏逆,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微风拂过,白袍轻曳,恍若画中人。
凌澜。
蔚景心头一跳,顿时停了脚下迈出的步子。
他不是去给她弄吃的去了吗?
明明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了,不是吗?明明她透过窗口看向外面时,不见一个人影,怎么现在又……
未等她多想,男人已经沉声开了口:“将我骗开,准备去哪里?”
蔚景一怔,本想扯个谎说,出来晒晒太阳,可是忽然心念一动,凭什么她要掩饰,凭什么她要在意他怎么想?
这般想着,到了嘴边的话就被咽了下去,她没有理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抬脚迈过门槛,朝男人所站的相反的方向走。
身后没有动静,她加快了脚下步子,只是重伤在身、四肢绵软无力,再加快也不过是步伐蹒跚、跌跌撞撞而已。
没有回头,她却依旧能感觉到男人的眸光如刀、寒芒在背。
忽然,一阵簌簌声掠过头顶,男人翩然落在她的面前。
迈出的步子没来得及收回,她差点撞上男人的胸膛。
她一惊,连忙滞住脚下。
两人就这样静距离对峙。
彼此的眸子胶在一起,他的深瞳里都是她看不懂的激烈情绪。
看不懂,她便不再看,略略将眼撇开,她越过他的身边继续往前走。
衣袂轻擦的瞬间,腕上一重,男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蔚景……”
男人声音黯哑,微微蕴着一抹紧绷,“去哪里?”
蔚景没有吭声,缓缓垂眸,看向男人落在她腕上的手。
五指净长,非常漂亮。
她抬起另一手,轻轻将他漂亮的手指掰开,继续往前走。
可是下一瞬,又再次被他握住。
“身上的伤未好,不可以乱动!”
男人声音转冷,皱眉看着她,五指间的力道就变得有些没轻没重起来。
睨着他微微不耐的样子,蔚景心中不禁也有些恼了。
伤未好?
是谁给她的伤?
而且他这是在生气吗?
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吧?
她骤然扬起手臂,冷冷地将他的手甩掉,再次往前走。
“想死你就继续折腾!”
男人沉冷的声音响在身后。
蔚景脚步一顿。
想死?
似乎每次都是这句话,似乎每次这个男人都是拿死来威胁她。
她不想死,却也不怕死。
苦涩地弯了弯唇,她转过身,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她看花了眼,竟是发现男人眸中忽的腾起一抹光亮。
她微微一笑:“要不,二爷再添一掌,给个痛快!”
男人一怔,眸中光亮瞬间匿去,他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漆黑如墨的深瞳里唯剩那一团玄黑,浓得抹也抹不开。
见男人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她,蔚景又是勉力一笑,转身。
可脚还未抬起,腰身骤然一紧,眼前景物蓦地倾斜,她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才发现男人直接将她夹在了腋下往庙里走。
而因为这个动作,正好压迫到背后被熊掌击过的地方,她痛得瞳孔一敛,“凌澜,你发什么疯?”
“不许走!”
脚步不停,男人口气冷冽,带着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蔚景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本来压迫着就痛,再随着他的走动,那痛楚几乎让她有些承受不住,额上冷汗直冒,她差点哭了出来。
“放我下来,我痛!”
“痛?”男人轻嗤,“你也知道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