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一听,不由冷汗直流,头皮发麻。周天生心道:宗师毕竟是宗师,这见识忒的了得,单从一劲便可推知这么许多关节。
“对了,说了这么久险些忘了正事了”张三丰一拍脑袋,“岱岩!”
“弟子在。”俞岱岩有气无力回道,他身具残疾,对武林诸事及武学已然兴致缺缺,所以方才一言不发,唯念着师父的循循教导,觉得留着此身教导三四代弟子还有些用处,故而才不曾自暴自弃。此时听到师父叫他,心中纳罕,毕竟门中诸事均是由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弟处理。
“为师代你收了个徒儿,来,天生见过你师父。”张三丰本道周天生见到俞岱岩残疾瘫痪会心生迟疑,哪只这小子二话不说就拜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拜师礼就算成了。
这厮心想,俞岱岩残疾在身,定然管得不严。他可是记得这个时代师父教徒弟可是不禁体罚的,俞三侠那样子怕也动不了手,再者有了师父,其他师叔师伯指导倒是可以,若是动手教训嘛,除了张三丰,其他怕都没这权力了。
俞岱岩一听师父这么说,就知道师父想法,这是怕他沉沦下去,索性给他找个传人,眼角一酸,涩声道:“师父,您瞧瞧我这样子,我,我,我怕误人子弟啊!我是个废人啊!”说着再也遏制不住,凄然哭泣,涕泗直流。众人见他如此,想及从前那个豪气过人、武功高强的俞岱岩,不由心中惨然。
周天生见这刚拜的师父如此颓丧,明明自己已经拜了师父,却是怕他自己教不好,不肯收个传人,心下恻然。轻声道:“师父,既然已经磕过头了,您便是师父了,再说,您这瘫痪,并不是不治之症。”
“什么?!”张三丰身形一闪,“你说什么!?”
“啊!”周天生一声惨呼,张三丰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肩膀,抓得他肩骨欲裂,忍不住叫出声来。
张三丰听他惨叫,方才回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用上了大力,手指松开,颤声说道:“天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俞岱岩也定定看着周天生,眼睛亮的吓人。
“太师父,师父这身伤势,还有救!”
“你说的可是黑玉断续膏?”张三丰问道,生怕他答个是,毕竟他武当寻访诸多名医四方求药,也未能找到黑玉断续膏这剂神药。
“太师傅,师父单单是手足四肢骨骼断裂,可还伤到了神经?”周天生看过《倚天屠龙记》,也知道俞岱岩只是四肢骨骼尽碎,未伤及脊椎神经,此时是明知故问,不会显得自己太过神异。
“神经?”
“呃……”周天生这才想起,“神经”大概现在还没有发明呢,改口道:“就是是不是只有骨头断了,经脉未损?”
“嗯,岱岩只是被人以奇异指力捏碎了四肢骨节,经脉倒是未损,不过伤得太重,遍寻名医都推说伤势太重,实在是治不好。”张三丰说道。
“那这样就不妨了,太师父,师父,诸位师伯师叔,”周天生清了清嗓子说道,“方才提及的八劲各有神异,‘周流土劲’得至阴之力,能滋养万物,以小子之见,若是将土劲练到一定境界,然后将畸形骨骼一一粉碎,再以土劲时时滋润,当能恢复如初。”
众人皆想到方才那神异无比的“周流天劲”,一时心情大振。
“好,好,好徒儿,好徒弟,师父谢谢你啦,师父,谢谢你啊,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前一个师父倒是对周天生说的,后一个则是对张三丰说的,此时俞三侠一想及十年瘫痪之痛迎来曙光,再想到这十年来暗无天日、动弹不得的日子,悲喜交集,语无伦次,又不禁放声大哭。
张三丰、武当诸侠,知道此时让他大哭一场,好好宣泄着一番,方能泄出他心头淤积的郁气,也不安慰。
紫霄殿内,一阵静默,只余三侠放纵哭泣之声远远传出。
良久,俞岱岩哭泣方歇。
“择日不如撞日,天生你既说这门功法不禁外传,不妨就在此处录下,否则我看岱岩几日也睡不好觉了。”宋远桥见师父、师弟此时心神震动,都失了方寸,提议道。
“远桥说得对!”张三丰答道,唤来一个中年道人,让他将周芷若带出去,好好安置。
而后大袖一拂,紫霄殿门,轰然合上!
“自今日起,紫霄殿内,勿得随意出入,若无事关门派存亡要务,无需通报,自行处理!”声音自紫霄殿内徐徐传出,惊起一山鸦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