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把东西搬走。”任南德说。
“那好,我还得登记校产,你们先忙。”万青东说着,就出了门。
刘墅说:“表姐夫,你不回来上班了?”
“回来?”任南德说,“听听万青东的话音,这不是嫌我赖着不走么。”
只听万青东在外面高声叫刘墅,刘墅只好跟表姐夫摆摆手出去了。
“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任南德说。方心宁明白这是在骂万青东。
“你还不知道,”任南德又说,“我当时做校长的时候,他天天在我耳根子旁说这说那。我也不是在你面前给我自己开脱,当时很多事,都是他出的鬼点子。你们以后一定要防着他。”
方心宁点点头。不过他没觉得万青东可怕,因为自己从来没打算从这个人的手里得到什么,这个人奈何不了自己。
方心宁帮任南德收拾了一下东西,又把这几个纸箱搬到楼下的面包车上。任南德走在楼道里,东张西望——他不愿意碰到任何一位老师。东西搬完,他匆匆跳上面包车,隔着半截车窗玻璃对方心宁说:“谢谢,很多人都躲着我,打电话人家都不过来,只有你……。”他满怀失落。
面包车悄悄地开走了。方心宁站在原地呆了很长时间。他在想,每个人其实都会有得意失意的时候,如果能早预知一切,也许就不会投机钻营大喜大悲了。他想到了黄锋的名言:“穷则善本,达宜洁持,悲当自慰,乐亦怀忧。”这真是黄老伯用一辈子的时间总结出的人生经验啊。
肖叶蒙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说道:“当年,谁也想不到任南德也会有这样的结局。可你该为此高兴的啊,怎么我觉得你倒很替他忧郁呢?”
“谁都有好的一面。”方心宁说。
“我觉得你这个人吧,跟什么人都能混到一块儿,那些退了休的呀,失了势的呀,都跟你关系挺好,为什么?不会是你这个人真没什么交际原则吧?”
“原则?我的原则就是抱着一颗公心,不用一时的眼光看待任何一个人。比如说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吧?”
“方心宁,”肖叶蒙说,“你不要拿我开涮,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你把那个什么破基金会会长推给了我,可我真没那个精力,我还得照顾家庭,我们家王利威也后悔了,让我跟你说一下,还是你来做。”
“肖会长,我既然已经退出了,就不能再回头。如果你真想找个合适的人选,我倒可以帮你推荐一个。”
“谁?”
“任南德。”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他现在还没擦干净屁股呢。”
“对,犯过错误的人有时更珍惜机会,他现在正没事干,最有精力,”方心宁认真地解释说,“我们如果这次把他看死了,那这个人就废了,一辈子不会再直起腰板的机会了。你想想,真那样,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那我只能是说回去跟王利威他们商量。我们可以给他个机会,只怕他辜负了我们美好的想法,最后反弄得我们落一身不是。”肖叶蒙还是有些担忧。
“看人看本质,我对他的看法是慢慢转变的。他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方心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