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的担忧不是人员和财务方面的。
虽然由于科举不第让他梦寐以求的升官发财光宗耀祖梦破灭,因此找到了现在的信仰,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并不知道这个信仰到底给他多大保证,让他实现他已经修改了的梦想。
尽管他的几个死党杨秀清萧朝贵等人,对他的身世和他为什么要做现在的事情,花了不少精力,甚至仿照历史上一些前例,把作异梦这样的事情都利用上了,也确实让不少人相信了他,可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知道。
通过这一段时间对梁发那个材料的反复揣摩,他也越来越从心里相信有这样一位造物主,也相信他对世人慈爱怜悯,不过如何爱人如何救人他就一窍不通了。
尤其是对他自己来说,他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并不需要这位造物主的拯救,反而是他将要被赋予大任,拯救别人。
到底这样的信仰对不对,虽然他表现得很有信心,对他的几位死党,也总是信心满满;对一般教众,更不在话下;但是当他深夜静思,面对真实自己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没底。
他对一直给了他很大帮助的杨秀清也感到很头疼。虽然在异梦的出笼和宣扬上,后者给了洪秀全很大帮助,这位老兄却一发不可收拾,做这样的事情上了瘾,大有当作常规和惯例的倾向。
最近不少人都习惯于有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都找他,以便这位有通天能力的人获得天言,解答疑难。
如果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岂不是大权旁落?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也得听他指挥了。
提起他的异梦,他现在也不是很有把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还是他第三次府级考试失败的事情。本来在县级考试的时候,他一如既往地又是拿了头名,自信这次怎么也能把秀才拿到手里了。
他可是真下了功夫了,准备考试的日以继夜,大有不成功则成仁的气概。
结果还是失望而归。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于是累怨交织,导致一场大病,卧床不起足足四十天之久,期间甚至有七天昏迷不醒。
异梦就是在这七天发生的。他把这件事情向他的几个死党说说,本意也不过是期待他们分忧解惑,没有什么其他意思,更没有后来经过加工的官方版解释。
到底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呢,还是他的深处意识在那个时候还在活跃,摆脱了他的控制自由活动呢,这个异梦的主人是说不清的。
他只记得大概的内容是他恍恍惚惚遇到的那位主宰要求他作人间的统治之王,把败坏他的创造的人都除掉。
为了实现这个要求,那位主宰答应他给他帮助。唯一不能逾越的是,他只能当王,不能称帝。
这一条洪秀全没有任何反对的心思,而且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违背。即使后来他真的当了天王以后,也一直信守不渝。
下面的事情就不是他原来的预期了。杨秀清把这些模糊不清的梦境都变成了非常肯定的天意,把不具体不清楚的环节都补充具体,并且解释得都有明确的目的,就是为了洪秀全的“人王”梦想服务。
他也在这个过程中,树立洪秀全的同时,提高自己。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洪杨并驾齐驱,甚至还更高一筹。使洪秀全开始担忧,恐怕将来尾大不掉。
在这个关键时期出现这样的心思不定,洪秀全感到很烦恼。
这个困惑不得到疏解,他对将来到底如何很茫然。他和主要的助手都知道,起事反清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事到如今,没啥好犹豫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做,作成功了以后却对成果没有把握,这个感觉非常不好。
洪秀全忽然记起他以前去府城考试的时候,梁发曾经送给他另一本书,名字是《新遗诏圣书》,并嘱咐他要仔细看。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本书只有马太福音一卷。
回来以后,他虽然没有投入很多时间阅读理解,却也翻阅了几遍,对其中的内容比较熟悉。这时,他依稀记起有一节经文说,有事情不能解决的时候,要祷告祈求那位救世主的帮助。
于是他就再一次翻阅这本新遗诏,确定了相关经文是二十一章二十二节。
平常他虽然对那位造物主有一定的敬畏,但是一直认为和他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也就一直没有祷告祈求的愿望和习惯。
这次,他忽然感觉到心里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愿望,促使他向这位他向来感到威严有加的主宰拜服,求他指点和帮助。
于是,他返身进入内室,把门关上,双膝跪在坚硬的地上,举起他的双手说,“在天上的主宰,求您对我指点迷津。求您告诉我,我如此信您对不对。也请您训诲我,如何对待我朋友的妄行撍越。”
祷告完了,他在地上继续跪着不动。又等了一会了,见依然没有动静,就打算起来,有点自嘲地想,看来我就这样了,不管我多么真心,求告别人都是没有结果的。
“跪着别动。”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你的诚心祷告已蒙垂听。你静候一天,他会派人来帮助你。”
如果麦轲听到这个声音,他一定会觉得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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