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尖叫一声,就要去喊医生。被他爸拉住。
“别一惊一乍的,他这可能是车祸后的短暂失忆。过几天就好了。你跑去和医生一说,传出去还不得把孩子说成傻子啦!本来他就不聪明,可不更坐实了何大憨的外号。”
这话让他妈怜惜起来,忙过来安慰儿子:“儿子,别怕。妈告诉你。千万别和外人说。”
说着拉着儿子让他坐下,指着他爸说道:“你爸的名字叫何治国,可别忘了。你爸多大了,你可记得?”
见儿子摇头,叹道:“你爸五十了。我的名字自然也不记得了。妈妈叫王淑娟,今年四十七了。”
秦小川撇了一眼床头上病人卡,见病人姓名上写着“何翰”。
苦笑道:“我就知道我叫何翰,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王淑娟忙给儿子削了一个苹果,边和他絮叨道:“那妈可得好好和你说说,省得一会来人看你,你谁了不认识。给人笑话。”
在何治国和王淑娟你一句我一语的诉说中,又夹杂着哄小孩般的循循善诱。秦小川大致理清了何翰的身份背景。
何翰今年十九岁,在n城大学念大一。因是体育特招生,平时几乎都是训练,很少上文化课。自己主修的也是网球专业。能让孩子打网球的家庭,经济实力自然也不差。爸爸何治国经营自己的建材公司。妈妈王淑娟自他开始专业训练后,就不再工作,一心为儿子做后勤。这可谓是个殷实之家,比秦小川原来的身家强太多了。
只是何翰为人鲁直,从小就不聪明。除了会长个、有力气,学习上差得没法说。因本人长的高大,人送外号何大憨。
因此何治国早早地就把他送去练网球,指望能发挥身体本钱。不求能出人头地,但愿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事做。
中国网球大师赛九月开赛,现在虽是六月,但外围资格赛在n城已经开始。本来凭何翰的资历和能力,都没资格参加外围赛的资格赛。但何治国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叫儿子也参加。终于通过门路,给儿子谋到一张参赛外卡。
今天一早,何翰兴冲冲地开着老爸给他新买的汽车,准备去n大训练。不料途中接到球队同学李飞的电话,也不知道李飞在电话说了什么,让何翰气恼异常,开车就有些走神,把过马路的秦小川给撞到了。
说到这,秦小川忙哆嗦着问道:“我撞的那人怎么样了?他、他死了吗?”
说这话,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心情。王淑娟见儿子面色惨白,声音颤抖。
安慰道:“人没死,手术很成功,只是还昏迷不醒。已经通知他单位了。等他家里来人再商讨处理吧!小伙子也怪可怜的,老家是外地农村的。到时还不知道怎么说呢!赔钱倒是小事,就怕被人赖上了。”
秦小川想起自己家人欲求不满的样子,心里默然。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醒来会是谁。一时愁绪满腹。
何治国见儿子满面愁容,安慰道:“这些事,我们大人会解决。你别跟着操心,把自己的训练搞好就成了。下周一,外围赛就要开打。你回家歇一下午,就回学校训练。可别耽误了比赛。”
秦小川大奇:“我交通肇事,还能去安心训练。”
“你又不是全责,多赔点钱就是了。”何治国不以为意。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就听门外有老人焦急的声音。
“治国、治国,小翰怎么样啦?”
王淑娟笑道:“你爷爷奶奶来了,他们可是最疼你了。千万别说你也忘了。”
何治国忙起身到门外走廊去接老人们。两个六七十岁头发皆白的老人一进门,就直扑在病床上坐着的孙子身边。奶奶更是两眼含泪,嘴里连呼心肝宝贝。捧着孙子的脸怜惜不已。
爷爷看了孙子无大碍,就斥责儿子:“挣了几个钱就把你得瑟的。他才多大,你就给他买汽车。才开车就闯祸,要闹出人命看你怎么收场?”
何治国对老爷子连连赔笑,借口自己要去办出院手续,还要去和交警交涉。交待老婆几句,就匆匆出了病房。
秦小川被两个老人围住呵护,又被便宜妈妈端水递水果的照顾。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他在自己家里从来不被重视,如今能享受这般待遇,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见到一家人真挚的呵护,心中竟生出一股愧疚。
难道自己就这样窃取别人的身体?还是如实向人家坦白。但看着他们的形态却又如何出口。一时心里忐忑、歉疚、自伤又复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