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派出所的三轮摩托亮着车灯开进了村,接着又听到了一声枪响,白保国就兴奋地对哥哥白爱国说到:“老朱这人行,厉害,连枪都用上了,这下老陈家该吓得满院屎尿味了。陈观这小子,年龄不大,毛都没长齐,还想在五龙峪抖威风,我看你这次咋收场!”
白爱国比白保国年龄大一点,想的事情多,听到枪响,马上就想到要是能让兄弟去派出所干该多好,哪怕是当临时工呢,警服一穿,警棍一拿,想揍谁揍谁,想抓谁抓谁,那老白家可是风光了。
白爱国没有接白保国的话茬,热切地说到:“保国,老徐啥时候来了,得给他说说,让他找找乡里的书记,看能不能让你到派出所去干,咱不图钱,就图个遇事有人照应。”
白保国没有想到大哥处处替自己考虑,高兴的不得了,张口就说:“行!哥,你张罗,花多少钱无所谓!狗日的老徐必须得给咱帮忙!凭什么咱那么漂亮的妹子就得嫁给他那又黑又矮的儿子啊?明水城好小伙子多的是!他得给咱办事,不办不中!”
弟兄两个算计了半天,没有看到派出所的三轮摩托开走,也没有见到在陈观家喝酒的人散去,白保国就又说到:“老朱这货不值钱,十条烟就把他打反了。看看,这货直接就在陈观家审讯开了,便宜五龙峪人了,免费看公安审讯的电影!”
白爱国嘿嘿直笑。
徐忠厚到白爱国家的时候,白爱国弟兄两个还爬在墙头上朝陈观家张望着呢!
徐忠厚本来就是黑脸,此时脸色在灯光映照下更是黑青黑青,都快拧出墨汁来了!
徐忠厚问白爱国是不是他去叫来的派出所?
白爱国头摇得拨浪鼓一样,矢口否认,说是自己听了徐支书的话,哪里还会去找派出所。
白爱国弟兄两个消息不灵,不知道陈观家院子里是什么情况,还以为朱所长正在现场审讯呢,才不会承认是他们去告的黑状呢!
徐忠厚满心希望不是白爱国去找的派出所,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眼见白爱国对他都不说实话,就撂下一句狠话:“那中,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你爱咋折腾咋折腾!”
说完,徐忠厚扭头就走。
白爱月慌忙喊到:“支书,你别走,再问问!”
扭回头,白爱月就对两个哥哥说到:“朱所长对天开枪,想吓唬人,没想到人都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唬大的!朱所长和小杨已经被村里人围起来了,脱不了身了,你们还在说瞎话!”
白爱国这才慌了,连忙拉住了徐忠厚,又是喊支书,又是叫叔,把徐忠厚拉了回来,一五一十地说了实话。
徐忠厚听了,这才知道真的是白爱国干的,而且是用十条红塔山烟向朱所长行贿才让朱所长和小杨来抓陈观的。
朱所长面对陈观矢口否认得了白爱国的好处,岂不知白爱国就是个老百姓,没有他那样的反侦察能力,转眼间就把他卖了。
当然,白爱国之所以告诉徐忠厚,那是因为是自己人,相信徐忠厚不会告诉别人的。
听完白爱国的话,徐忠厚想了一会儿,又问白爱月这事乡里现在知道不?
白爱月走的早,陈观叫人向洛水县公安局报案的事情她不知道,就老老实实地说没有给乡里打电话,只给支书打了传呼。
徐忠厚听说乡里不知道,长出一口气,让白爱月现在就去村委会,看住电话,不能让人往外打电话。要是乡里知道老朱在这里开枪了,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这事儿,和说和说就算了,不能弄大,事情弄大了的话,老朱就惹大麻烦了,说不定副所长都干不成了。
白爱国刚才还想着让徐忠厚找乡里说说、让他兄弟去派出所干呢,一听徐忠厚说的这么严重,登时就吓住了,慌忙喊婆娘给徐支书端饭、泡鸡蛋茶,可怜巴巴地求徐支书无论如何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老朱惹麻烦,毕竟人家是来给咱办事的。
徐忠厚冷冷地说:“不是给咱办事,是给你办事!是你当小人惹的麻烦!都是乡里乡亲,又是个小孩子,值当下这样的黑手么?你这样做,就不怕五龙峪的社员们戳你的脊梁骨么?”
徐忠厚年龄大,习惯于把村民说成社员,保持着人民公社时期的称呼。
白爱国一声不吭,只是给徐忠厚让烟、点火!
徐忠厚在白家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喝了碗白爱国媳妇端来的鸡蛋茶,抽了两支烟,这才起身向陈观家走去。
徐忠厚来的有点晚了,陈观虽然没有从朱所长口里套出白爱国究竟给他送了什么好处,但是已经把朱所长违犯执法程序、违法违纪的事情弄清楚了。而且,白纸黑字记录了下来,还让小杨签字了。
朱所长和徐忠厚都是熟人,这一看见徐忠厚进来,就象看见了救星一样,说话都带哭腔了,拉着徐忠厚的手,把自己接到白爱国举报出警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附在徐忠厚耳旁低声说道:“徐支书,这个陈观很厉害,抓住了我们没有带警官证、没有开传唤证、搜查证的错处,不松手,看样子是要脱兄弟的警服了。无论如何帮兄弟一把,大恩不言谢!”
徐忠厚听的直皱眉头,刚才他还听白爱月说乡里不知道呢,怎么现在都向县局报警了呢?
徐忠厚忍不住向陈观看去,只见陈观闲闲散散地坐在桌子旁,几年不见,长高了,长壮了,象个五龙山的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