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损害的不是她的利益,哦呵呵呵呵呵!
皇甫砚真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宫疏影还要不够,弱弱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头:“三……”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从身后毫不留情地猛踹了一脚:“给我滚!”
这下,轮到皇甫胤桦黑脸了……真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唉,说到底还是父皇不好,父皇不该让你跟长安在一起,是父皇害了你啊!
宫疏影自然不甘心被踹,然而碍于皇甫胤桦的面子,他也不能踹回去,只得委屈地朝皇甫长安投去可怜兮兮地实现,抿了抿红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皇甫长安甩了甩道,那叫一个无情:“快滚吧……时间不多了,要是少算了一个……呵,别说两个月,两个时辰也别想……”
宫疏影:“……”靠!算你狠!
待宫疏影一闪身消失在地牢之后,皇甫胤桦才陡然明白过来,“血洗帝都”……原来,这就是皇甫长安之前所说的“血洗皇城”!
边上,安白芷的脸色还是有些惨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皇甫长安如此残酷的命令。
余光瞥见他暗暗捏起拳头,皇甫长安不由抬眉,微笑着安抚他:“虽然名单是你列的,但人是本宫杀的,而且,要不是你列这单子,或许今晚要死的人会更多……”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安白芷眉峰微蹙,他明白此间的道理,但还是觉得这样的杀戮太过残忍,“微臣只是一时之间……不能适应。”
皇甫长安眯了眯眼睛,眼角的笑意愈发邪恶了。
“在朝为政,优柔寡断乃是大忌,你的心慈手软要不得……这样吧,侯府上百口人物,算起来有一半以上都是无辜的,但并不是无辜就能免罪,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时候……就由你亲手了结吧!”
安白芷大骇,立刻抬头看她,眸中竟是不可思议,甚而还夹杂着几分乞求和怜悯。
“殿下!这……微臣做不到。”
“哼,做不到也要做到!既然你选择入仕为官,就应该想到迟早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本宫不是赶鸭子上架,你也不是骑虎难下!倘若不杀鸡儆猴……呵,你以为你救了几个人,实际上只会害死更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为你的智商捉急!”
要不是皇帝老爹看重他,她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她才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浪费感情!
实际上,这样的道理安白芷不是不明白,眼下又被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教训,不免又是汗颜又是心焦……蓝带宽袖下的拳头放松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放松,往往复复好几次,安白芷最后终于抬起头来,语气微冷而决绝。
“微臣明白了,多谢殿下教诲!”
皇甫长安这才点了点头,满意地微勾唇角……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她虽然是朵善良的小白花儿,但也知道神马时候该硬,神马时候该软!所以,她可不会虚伪地劝安白芷说神马“不必勉强”……该勉强的时候,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做到!不然的话,那些在此之前为之牺牲的人又该如何瞑目?
从头到尾,皇甫胤桦都没有插嘴半个字,垂眸瞧着这个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孩子,他却忍不住觉得……这丫头,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简直令人发指啊有没有?!
亏得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要不然……这妞儿倘若被上官老狐狸给哄了去,估计今夜里被“血洗”的人就是他了!
艾玛我滴姑奶奶……看来回头得好好抱她大腿儿去!
什么真儿麟儿桀儿,你喜欢玩就全拿去……孤王,孤王什么都没看到!
皇甫砚真微抿薄唇,瞧着皇甫长安这番姿态,又联想起刚刚她说的,五岁的时候就学会了杀人……不知怎的,只觉得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细细的疼。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从小就能陪伴在她身侧,保护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不让她这样辛苦地成长……明明摔得头破血流,却笑得比谁都灿烂。
黎明时分,寒冷的大地一派死寂,夜色渐渐消退,太阳还没出来,浓厚的雾气溢满了整个天地,叫人看不清十步之外的景物,偶尔响起几声鸟鸣,气氛却显得更萧索冰冷。
清冷的走道内时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宫人,宫灯明灭不定,护卫军有条不紊地在各处巡视,主子们都还没有起床。
皇甫无桀却是早早醒了过来,随手披了件长衫走到窗子边。
“哇,下雪了……”
不远处,一个小宫女惊喜地叫了起来,站在院子里伸手接着半空飘飘摇摇的雪花,皇甫无桀看着她,不自觉的就在她身上瞧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要是皇甫长安瞧见下雪了,肯定会很开心,只是不知道她在牢里住得习惯不习惯?
要不是这层身份压着,昨天在大殿上杀了那个假太子,陪皇甫长安一起关进地牢的就是他了……咳,等等,什么时候进地牢这种事也要抢着来了?
果然跟皇甫长安呆久了,就没一件事儿是正常的!
窗外的雪渐渐大了起来,天却亮了许多,院子外来来往往热闹了不少。
皇甫无桀拢了拢袍子,正要转身去穿衣服,转眸的瞬间忽然看见几个宫人携着一队护军自廊桥走过,里头一个清秀的身影别人认不得,他却是一眼就能看出!
百无聊赖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皇甫无桀立时唤进宫人穿戴好衣裳,即便直奔三公主的寝宫而去!
太好了!父皇没有把长安整夜关在地牢,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在宫内乔装行事,所以……接下来一定会有重要的事发生!
“啪!”
猛然推开镶花格子木门,高公公快步闯入内室,对着身后的宫人冷然下令。
“把三公主抓起来!”
“啊!高公公——”匆忙赶来的婢子见了这阵仗不免慌神,赶紧跑到高公公身前阻拦,“发生了什么事?高公公这是要做什么?!”
“滚开!”高公公看也不看她一眼,一掌将女婢拍开了五步远,听得她尖声痛呼才淡漠地冷冷一瞥,“不自量力!”
一队宫人鱼贯而入,不消片刻就将不明情况的三公主匆匆套好服饰推了出来。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能先自乱了阵脚,三公主极力镇定,秀眉拧起盯着高公公,语带薄怒。
“念在高公公是父皇身边的红人,本公主姑且不论高公公这擅闯之罪,只是高公公要在本公主这儿闹事,总要先给个事由不是?!”
“哼,你看看这个——”
高公公波澜无惊,令宫人端出一个案板,白布之上平摊着一块玉佩,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痕”字!
三公主心下微惊,脸色却没怎么变化,蹙着眉有几分不满:“这是什么?”
高公公懒得同她辩解,冷冷道。
“这是从丽妃娘娘紧咬的口中挖出来的!此种玉质世间少有,整个皇宫就只有这一块!三公主莫不是忘了,陛下原本打算将这块玉赐给太子,当初可还是三公主您吵着从太子殿下手里抢来的……至于这上面刻着的‘痕’字,想必三公主心里明白。”
“什么玉?!什么‘痕’字!本公主不明白!”
三公主白了脸色,就算再蠢也该知道,她这是被人算计了!
“不明白?”
皇甫长安幽幽一笑,从人群中跨步而出,随后拉着一个人走上前两步,对高公公使了个眼色,高公公立刻支开众人关上了门,只留下四人在屋子里。
把身边的女婢往三公主面前轻轻一推,皇甫长安挑着眉梢,冷眼瞅着三公主,笑问道。
“三皇姐要是想不起来的话,不如就让莲儿把当天晚上……三皇姐是怎么跟野男人秽乱后宫,又是怎么亲手把丽妃娘娘杀害的经过……再重复一遍?”
皇甫长安改了装,三公主一眼并不能认出她来,直到听她称呼自己是三皇姐,不由面露骇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你……你不是已经被父皇关进地牢了吗?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地牢那种地方,本宫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不可能!你不是太子!你究竟是谁?你要干什么?!来人……来人啊……唔唔唔!”
高公公快步上前捂住了三公主的嘴,见她反抗得厉害,便干脆点了她的穴道。
皇甫长安也不想在她身上多费唇舌,即便诡笑着上前捏着她的下颚,让她跪在地上抬着脑袋仰望自己!
“三皇姐,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脑子是不是给熊挠了啊?!局势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居然还没看清,这跟睁眼瞎有什么差别?!唉……多的本宫也就懒得说了,反正你那么蠢也不会懂的……”
三公主还是死死瞪着眼睛,在瞧见丽妃的贴身女婢莲儿之后,心中就已经生出了很不好的预感,大乱了方寸!
但是……特么个魂淡!什么叫“多的就懒得说了,反正你也不会懂”?你丫除了骂人,根本什么都没说好吗?!
瞧着三公主又崩溃又恼怒的神态,皇甫长安笑得更欢了。
“好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杀人偿命!第二,把丽妃娘娘的死嫁祸给皇后!唔,本宫数十下,数完你就选一个,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嗯?三皇姐,你选哪个?!”
高公公的额头爆出一滴冷汗……泥煤,太子爷你数得太快了好吗!
一边,莲儿心惊胆颤地看着皇甫长安,这样的阵仗她也没见过,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管皇甫长安要嫁祸给谁……她只求能保命!
点开了哑穴,三公主张口便骂:“皇甫长安!你竟敢这样对我?你活腻了是吧?!你要是敢动我,父皇不会饶了你的……”
“看来,三皇姐还是没有看清楚形势啊!”
皇甫长安扬了扬眉梢,拔出匕首抵在三公主的后臀上,毫不心慈手软地戳了一刀……唔,手感还不错嘛!
“唔——!”三公主没来得及惨叫,就又被封住了哑穴,只痛得满额头冒冷汗。
高公公见状,不免又爆了一滴冷汗,满头黑线飘过……拿刀子扎屁股,这手段,还真是史上第一次见!一般来说,不都是割脸插腰的多吗?
“三皇姐,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想死呢,本宫这一刀就扎在你这里了……”拿匕首的手柄捅了捅三公主的胸口,皇甫长安一脸邪恶,“你要是答应出面指控皇后,就眨眨眼睛……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父皇的女儿,是本宫的皇姐,就算你干了罪大恶极的事儿,本宫和父皇都会尽力保你一个周全。”
感觉到匕首冷锐的刀锋已经割破了衣服,在她的胸口刺出了一道血痕,三公主这才真正的感到了恐惧!才醒悟到这是真实的,这不是一个噩梦!
“呜呜,呜呜呜!”
在胸口钻心的刺痛传来的刹那,三公主终于拼了命儿地眨眼,生怕再晚一秒就死在了皇甫长安的手里!
“呵呵……这样才乖嘛!早点儿听话,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皇甫长安收回了匕首,笑吟吟地站起身,尔后,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敢耍诈,就不仅仅只是死那么简单了!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的母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皇甫长安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三公主喂了一颗最新研制成功的药丸,让她先尝尝炼狱的滋味儿!
酱紫一来,哪怕是贞洁烈女都能给逼成荡妇……何况是一个养尊处优,受不得一点儿罪的公主?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地上就积起了白白的一层雪,阴沉的云低压压灰蒙蒙,不断有雪片从半空簌簌落下,迷离了人们的视线。
此刻的皇城笼罩在一片喑哑的沉闷之中,路上行人匆匆,平日里繁闹的街市也因为下雪的天气冷清不少,爆满的酒楼只闲散地坐着几名常客,聊的是都最新的一个话题——
一夜之间,皇城内离奇死去了数十位大臣,而杀人凶手……却是全然无迹可寻!
“连夜犯下这么多案子,想必凶手定是一方蓄谋已久的杀手团伙,连吏部尚书也敢杀,未免也太猖獗了……不过,遇到这么厉害的凶手,嘿嘿!衙门那群捕快可有的忙活了。”
“诶,别说是找凶手了,现在就连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我那在陈府当差的兄弟说,那陈大人夜里睡在小妾房中,一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早上下人去敲门的时候小妾还没醒,被叫醒之后才发觉不对劲,不料一探鼻息那陈大人已经断气了!”
两名青衫男子沏了壶热酒,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当真这么可怕?”另一桌的粗壮大汉猛然灌了一大口酒,不怎么相信,“莫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冤鬼缠身了吧?那陈狗贼欺市霸行强占民女,哼,就这么死了算他走运!”
“这位大哥说的没错,那些狗官本来就该死!只不过这凶手的杀人手法也太巧妙了一些,除了他要杀的人之外其他竟一个都没伤到。”
一个纨绔公子提着酒壶凑过来,面上一派向往。
“昨晚本公子在天香楼喝花酒,那白大人就在对面玩乐。听那群舞姬说,当时根本没有什么预兆,倒像是突然间被勾走了魂魄一样,白大人径直就栽在了地上……啧啧啧,要不是没有亲眼看见,本公子还真要怀疑起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一说了!”
……
几拨人三言两语说着,隐隐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皇城的百姓不比其他地方,对于某些风向素来十分敏感,就如这突然变脸的天气一样,他们似乎也察觉到有一场浩大的动乱迫在眉睫。
酒楼的另一边,一桌五人坐在包厢里,听到外面忽高忽低的论调,不禁齐齐蹙眉。
“公子,看来皇城要有大事发生了。”白发老者捋了捋长须,叹了一口气,“时间紧迫,得赶紧想办法救出太子才行啊……”
头戴斗笠的男子轻轻握着酒杯摩挲着杯沿,白纱之后的神情看不真切,只听他淡淡吐了几个字。
“再等等,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个皇城淹没,路人匆匆忙忙赶路,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
皇城内的气氛紧紧绷着,两方势力在暗中对峙。
破军府早先就紧赶慢赶地把精锐调到了边关,端的是袖手旁观的架子,城管大军也因着丽妃之死,李青驰和太子爷翻脸,被强行塞了个名头调出了皇城……各州府兵在上官南鸿的安排下,却是化整为零地被转移了过来,不知道在皇城的那个角落里埋了颗不定时的炸弹。
景王的神策营虽然距离皇城较近,可昭德太妃的死,还没找到元凶,景王到底会不会出手相助,又是帮的谁……目前而言,似乎也难下定论。
紫衣卫虽为皇帝亲掌,可也有传言说紫衣卫统领驰北风,似乎在暗地里也跟侯府的人有来往。
这么看来,侯府一党这回是万事俱备了,就连那一缕东风……都有太子殿下亲自给他煽风点火,给扇了起来!
反倒是皇族这边,颇有些四面楚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样子……
难不成……这皇城,真的是要变天了吗?
无欢宫,正殿。
宽广的殿堂内满满都是人,除了被幽禁的太后,几乎所有有点儿权势的人都到齐了。
出于事件的特殊性质,皇甫胤桦破例将后宫的祸端搬上台面,上官老狐狸狡猾多端,自然不肯率先捅破那张纸……可是他耗得起,皇甫胤桦却陪不起!
所以,要想连根拔掉上官家族这个毒瘤,只能他先动手。
“只凭一块‘痕’字玉佩,就断定痕儿的杀人之罪……陛下明鉴,此等轻率的判决,恕微臣不能接受!”
上官南鸿笃定了死无对证,就算丽妃娘娘能借尸还魂,他亦是抵死都不会承认!
“也许是有心之人刻意栽赃嫁祸,痕儿与丽妃娘娘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冒死加害于她?”
没想到丽妃的死会以这样的形式被重新翻出来,还牵扯到了上官无痕……这下就连皇后都有些疑惑了,辣个啥,就算真的被抓到了奸情,那也是上官无夜跟丽妃的奸情,怎么被偷梁换柱,变成了上官无痕来顶罪了?!
转眸看了眼上官无夜,对方亦是回了她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上官无夜木有装,他是真的母鸡!
他只知道,皇甫长安答应了帮他保密,可谁能想到她会来上这么一招儿?!话说……她这是准备把上官无痕拉下水,然后帮他洗白的节奏吗?
还真是丫一如既往的坑爹作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