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人的内乱是无可避免的,神原诚作为一个内心非常强势并且有着极度明确的目的性的后来者,那是一定会把相对保守传统的岛津久光视作一个非常讨厌的绊脚石的。而岛津久光作为一个无冕之王,对于那个扶保自己上位,掌握了很多黑历史,同时权力一天天扩大的神原诚从来也没有放下过提防之心。君主与臣下一旦出现类似这样的局面那就必然会发生冲突,其结果要么是臣子推翻君王,要么就是君王杀的臣子血流成河,至于历史评价那就要看君王或臣子在成功以后如何对待失败对手,如果是和善的那么历史就会记下一笔“伐无道”或者“圣贤明君”,反过来要是暴虐的那么记下来的只会是“枭雄,篡位”或者“暴君”。
岛津久光和人神原诚之间也是这样,首先是岛津久光动的手,作为公权力的核心代表,萨摩藩的无冕之王,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大义名分的岛津久光认定自己是站在优势地位的,在英国人撤离了鹿儿岛湾以后,岛津久光不顾一片混乱毫不犹豫的拿下了神原诚,理由首先是说他在京都损兵折将,其次就是在英国人的炮击过程中,神原诚未立寸功,没有能够保护住城市此乃大失职,所以岛津久光在混乱之中把神原诚拉下了马。
面对岛津久光的出招,神原诚没有丝毫的抵抗,主辱臣死这是儒家道德规范里面一个非常重要却又毫无意义的的道德规范,文死谏,武死战,作为武士就是应该死战,这里死战既可以说是死于战,同样也可以说成死战不退,而深谙战则必败的神原诚没有做到这一点,所以在大义上他是理亏的,面对用公权对付自己的岛津久光。如果他抗命,那么就坐实了叛乱,叛乱的话,将会把萨摩拖入一个深渊。而可怕的未来告诫着神原诚绝对不能失去一个稳固的根据地,所以他只能被抓走。但是神原诚被抓走绝对不可能代表神原诚就此失败了,因为从统治基板上来说岛津久光正在失去他的统治力。
一开始再通过把前任弄死,自己通过幕后拉线的方式上位的岛津久光一度通过大规模振兴经济受到了萨摩人上下的爱戴,但是他的统治从根源上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以至于老臣子曾经在评定会上让岛津久光下不来台,这是一个死穴,如果说岛津久光的统治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话那么他的统治还能勉强保持稳固,但是岛津久光不甘寂寞接连做出了几件大事,如果说几件事做得很漂亮的话还则罢了。可惜岛津久光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不靠谱,一次比一次惨,这大大的动摇了他的统治基盘,而且由于连续的失败,岛津久光还不得不进一步加大压榨萨摩藩各阶层。从而补贴由于劳师动众以及因公受伤的武士,这样一来再好的名声也要毁,看穿了这一点的神原诚才能不作任何抵抗的就被带走,因为他知道只要再多一点火苗岛津久光就会完蛋的。
果不其然,在岛津久光把神原诚幽禁起来以后不久,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作为萨摩藩独一无二的新军指挥官,即使在经历了京都的几次失利后。神原诚依旧在新军内有很高的威望,而岛津久光在禁闭了神原诚后,第一反应也是要把新军重新掌握回手里,自然空降新的人选就成了必然的选择,可是岛津久光发现,不论他空降谁去带队伍。都明显不适合,因为萨摩藩内熟通洋务的除了神原诚别无他人,所以岛津久光空降下去的人,根本无法获得权力,新军内部整体无视了他。但是从岛津久光那里,这位空降兵又接到了不可回避的死命令,必须要把军队指挥权拿回来,这么一来这位空降兵只好铤而走险选择使用最为有效但是风险也是最大的方法,那就是清洗。
所谓清洗,就是把原先队伍里的其他派系的人全部去除,其手段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杀戮,因为只要人活着威望就在,威望在那么就随时有可能发生不稳定的事件,所以这位空降兵在岛津久光的催促与默许下,祭起了屠刀,一时间新军年内部的中层被杀的风声鹤唳,但是很可惜这样的杀戮并没有能够让空降兵获得权力,反而让他遭到了所有新军的仇视,而且由于这位空降兵完全不明白新军的操练后勤等方法,而神原诚制定的条例,这位空降兵根本就不懂,也不会用,一时间整个新军一片混乱,在这样的局面下,新军本来只是无视这位空降兵而现在则是赤裸裸的变成了仇恨。
新军这边动荡不稳,从家臣那边也一样不在稳定,由于鹿儿岛城在英军炮击中变成了一片火海,现在几乎烧成了一片白地,到处断壁残垣。这可是几十代人的心血啊!这是从战国时代以来岛津家一代代家主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点点攒起来的,只是因为现任甚至完全不是藩主的一个一门就害的百年基业一毁而没,这让一些几代都侍奉着岛津家的老臣完全不能接受,要知道岛津久光几次要出去浪,家臣中都是年轻的他提拔起来的神原诚大久保一藏在支持他,而现在岛津久光自毁长城废掉了神原诚,而大久保一藏远在京都,其余的年轻家臣要么就是出无首状态,要不然就是出于支持神原诚从而不和他岛津久光一条心,可以说从家臣那边,岛津久光也失去了支持,除了一些极个别的年轻家臣为了搏一个出路和他站在一起,实际上他岛津久光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
而且老家臣同时也代表了萨摩传统军事力量的态度,也就是武士的态度,下克上这种事情本来在武士存在的日本就不是什么稀有事件,所以在另一方面上的军队态度也已经和岛津久光貌合神离。
军队,政府,都不和领导人一条心,实际上叛乱的发生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是只要老百姓还在支持,那么在历史上或者在国与国之间,这样的叛乱就是完全非法,没有道义的。可是现在连老百姓都不支持岛津久光了,道理之前说过,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一两年好日子,现在因为他岛津久光连续的浪,不仅日子没有变得更好发而变得更差,尤其是鹿儿岛城的百姓,那根就是无妄之灾,如果说这个时候政府和军队出面把百姓的仇恨吸引到国仇家恨,也就把目光转移到外敌上,那还好说,可是军队和政府已经和他岛津久光不一条心了,所以百姓的怨气集中在了岛津久光身上,而此时岛津久光依旧忙于试图掌握新军,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或者说就算他想注意也已经被中断了信息来源,岛津久光有属于自己的消息通道,但是神原诚没有么?岛津久光知道的,神原诚都知道,岛津久光不知道的,神原诚也知道,面对山沟里的后裔,岛津久光自己的消息通道不足一提,所以从消息来源上岛津久光也已经被控制了。
最后的致命一击,还是来源于合法性。萨摩藩有藩主的,有正规的藩主的,岛津久光只是获得权力但没有名分,他的身后一直站着个从不甘心的侄子岛津忠义,在他如日中天时候或许他还不敢扎刺,但是现在岛津久光已经失去了大多数人的支持,那么他岛津忠义的机会就来了,而给他提供台阶的还是神原诚,神原诚手下的忍者,通过巧妙的操作,让岛津忠义和旧家臣接上了线,同时这些人把神原诚的命令也有效地传到了处于群龙无首的新军和年轻家臣的手里,终于一场叛乱发生了。
失去了所有人支持的岛津久光,毫无悬念的被逼宫了,在千眼寺的正殿,岛津久光面对着包围了他的人大声咆哮道:“你们这是叛乱,你们这是下克上,你们这是……”,“好了,我的叔叔,你可以安静了,来人把他带走,安排一个好地方让他养老吧。”岛津忠义看着咆哮的岛津久光笑呵呵的说道。“神原诚呢,让他来见我,是他吧,是他吧?忠义你要记住,那个家伙是一批披着羊皮的狼,你绝对不能信他啊!”岛津久光喊道,“带走,带走。”岛津忠义不耐烦的说到,“神原,你说我能信你吗?”岛津忠义头也不回的问道,“谁知道呢,但是我只知道在现在这个局面下,我们萨摩人一定要统一口径。”手里拿着幕府檄文和文书的面无表情的站在岛津忠义身后说道。“是这样啊,是啊,我们萨摩人现在确实需要同一口径才行啊。”听到神原诚如是说道,岛津忠义的眼眯了一下,也是淡淡的说道,在叛乱中萨摩人统一了口径,开始应对幕府的手段,可是这样的统一能够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