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全身再一阵巨抖,人仿佛脱力一般坐到了椅子上,缓缓睁开眼来,盯着两父子,语气艰难地说道:“此乃天机,泄露者不祥!不过,林某本为中原人士,不忍心汉国轻易被灭国,刘氏家族最终零落成泥,才不顾身家性命斗胆泄露天机。只希望在林某此预言成真之时,圣上、殿下可以慎重考虑林某今天的一番逆耳忠言!”
刘崇站在那里,看着一表人才的儿子,心里突然一阵激动,向林枫深鞠一躬,沉声说道:“老夫相信林大人的一片诚意,请林大人直讲无妨!”
林枫赶紧郑重还礼,方才正身毫不客气地说道:“太原自古为龙兴、龙潜之地,但是如果一条龙不能逢云化雨,腾飞于天,必困矣!”
林枫的第一句话就让刘崇老脸红了一红,头低了下去。
林枫还没有完,继续沉声说道:“林某听闻,此次大汉南下攻打周国的步骑不过万人,这正是大汉国的尴尬之处。
在林某看来,大汉所处之地易守难攻,其实也是一种困境,汉国地产贫瘠,人少兵乏,实属先天弱势;而当前,最大的困境则是三面围恶邻,北邻之契丹若恶狼,东邻之周国如猛虎,西邻之定难党项若贪豺,皆有司马昭之心,恶之必遭恨,近之必受累,前行如走危桥,国家危矣!”
林枫的话如同连续的重拳,击打在刘崇一颗脆弱的心上,打得他连连后退,跌坐在椅上,颓然不语。林枫的话讲得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实情,刘崇内心也早悟觉,但却苦思不得解,破局乏术!
整个空空的大殿中,只有林枫冷冷的声音在回荡。
“在林某看来,今后的历史走向不难猜测,而汉国的未来发展更是一点也不难猜测。
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转变,现在南下攻周,汉国必然是失败而归;今后,汉国只能紧紧攀附契丹这棵大树,但恶狼契丹必然勒索大量财物,与此同时,契丹在汉国北方边境上的骚扰一定也不会中断。事实上,就算辽国大举出兵,并不能伤及周国根本。而汉国在一年重似一年的岁贡中失了民心,耗了元气,实力日损!
等到郭威处理完国内不一心的节度使,当前各项变革收到成效,必然向外扩张,辽国也一定会避其锋芒,最弱小的汉国必然是首当其冲!恕林某说句断语,只要周国倾力来战,汉国必然一战而败,离亡国不远了!如果非要说个期限的话,林某估计在三年与十年之间!”
历史上,北汉虽然名义上直到公元979年才正式被后周灭国,但就在三年之后的高平之战,北汉国内精兵尽皆丧于后周步骑刀锋之下,后周大军一度攻到太原城下,北汉离亡国只有一步之遥!
幸运的是,历史在这里打了不止一个盹,后周接连发生了郭威、柴荣先后病逝两个意外,而每一个后继者上台都要重新调整一下国内棋局,徒徒损耗了时间,给了北汉苟延残喘的时间!但凡这两个雄主有一个长命百岁,北汉早就被灭了!
现在,林枫一字一句如同锋利的钢刀,一下一下地砍在刘崇父子两人心上,让他们如溺水之人,拼命地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彻底吓完这两父子,林枫就开始给他们点燃希望了,指指桌上琳琅满目的精致饭菜,沉声说道:
“富如周国,尚且崇尚节俭持国,我大汉贫弱,林某认为更应该节俭度日,将节省下来的钱财用作岁贡,供奉士兵,让民众得以休养生息,让官民一心,方是正道,这正如将大汉之船移到了大河大江之上,多了一些底气,多了一些生存空间。”
刘崇父子看看空旷的大殿,再看诺大餐桌前孤零零的三个用餐之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接着,林枫先是将自己一干手下在南京城与部族军、宫帐军恶斗的事情简略一讲,再度表演了单手斩刀的“老戏码”,然后对目瞪口呆的父子俩说教道:“林某一直认为,兵在精不在多,大汉应该公开选拔,挑选一支精兵出来,倚为国之支柱,甚至可以向他们赠钱财,送土地,通过利益将这些干才牢牢捆绑在大汉身上,必可保大汉国命运长久!”
刘崇指指林枫的刀,没有说话。林枫笑着说:“我大唐也可以与大汉交易,同辽国一样价格,一把刀三匹马!”
林枫不顾两人惊讶的眼神,紧跟着说出了一记狠招:“林某建议圣上也可以组建一支特种队伍,专门用来行刺周国要人,斩其蛇头,阻其北上!”
说到此处,林枫压低了声音,说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狠招+绝招”,让刘崇父子二人彻底傻了眼,看着林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到最后,林枫起身长啸,手指南方,大声说道:“晋州战事,林某愿助汉国一臂之力!林某想率手下即刻出发!”
林枫的这句话彻底将两父子从眩晕模式给整成糊涂模式了,这,这,这是着那门子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