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冲锋的小艇已在营寨门外十丈,一向对民骄横但疏于操练的兵营里才慢拍子地响起了示警鼓声。
“云锦帆作乱不得法,西寨门虽偏缺了兵士,但临着江岸避风港并不好攻……”,慌乱披挂的将官扬声安慰着同僚,也安慰着自个儿。
没等得到同伴的称许,就直听着一声如雷巨响直击耳鼓,打桩立在江水中的水寨地板一阵儿巨晃。
“火,着火了!着火……”,惊恐的呼喝声直从水寨西边传了过来。
隔着寨门,向着不被重视的边角泊位放过几只火箭的三只小艇,完成了属于他们的简单任务,已不查不看地掉头而去。
在水中诡异地爆燃而起的,正是那只作为引船的黑漆新船。
火连天烧着水寨,噼啪作响,半江水尽染了木料焚烧的烟气。
烟火之中,从船网阵中驶出一只尖头帆,如利刃一般绕过水寨直冲了紧闭的闸门。
船帆高扬,勾脚盘在桅杆上扯帆的一位面上半蒙绡纱的红衣少女,英姿飒飒……
夜幕渐沉,江水滔滔,明月仿佛一如昨。
临江水岸建的清远水寨烧塌了一角,焦黑遍地,几根烧残的浮木搁浅在江岸透着凄凉惶恐。
营寨被烧的损失并不算大,惨得是在一片烈火之中慌乱失守的封江闸,居然被突袭的贼船硬生生地毁掉木楼,破了江锁。而突然出现的贼船四下散开后又突然隐踪,不见了半点痕迹。
好在清远水军营属清远转运司,在敌袭中有着过失的诸位将官尽可把责任推给了该管的上官郭威郭大人。
郭威通宵未眠,瞪着一双大眼盯着桌上的信报,憨厚的大脸挤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
威胁,来自云锦帆**裸的威胁,或者在后面藏着更深的幕后人。这一次,他算是上了高恭的恶当,错当了次替死的挡箭牌。
“追船!让跟着公子的那几个老实点别折腾,一路之上,实心实意地帮着萧家打点……还有那些什么升平号的人都给我放了……”
翌日清晨,一连串的命令从玉华林飞速地递了出去。
西岚江清远城城墙上通缉着云锦帆红姑的画像不知半夜里就被谁撕了一半,大清早正有衙役嘟哝着撕画刷墙。
隔着窗格打量了下岸上情形,曼云转过头,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对面换下红衣也换上了一身素白的红梅,乖巧地应是。虽然昨日赶上时机,大出风头意犹未尽,但她还是老实地做回了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船在清远码头与卢鹞子等人乘的升平号打了个照面,也看到了还象吊靴鬼一样跟在他们背后的几只。
有暗语问过是否要帮忙,得了拒绝的准信,周曼云也就一笑而过。
船随江流,带着清远江口已然开禁的消息一路南下。
或许是嫌曼云的归乡之程太过风平浪静,很快地,一纸喜报就搁在曼云的面前。
呆了半天,默默流泪,曼云将不长的一段文字看了又看,仍是难以置信。
高维与曼音居然成亲了,赶在了阿爷的七七里。
自己的扎腾为了什么,阿爷拼死相阻又有何意义?一路强横的周曼云在回程路上昏沉若病,全由着红梅等人一路安排。
一路南行,霍城传来的信息渐渐地越来越多。
前脚曼云刚离了霍城,由四婶闵氏娘家与曼妍的夫家郭家为首的几家又重提了周五、周六两位姑娘的热孝成婚事。在周恪与周忱的反对时,闵氏居然提出了荒诞的质疑。
曼音与霍家的亲事是周忱之妻杨氏帮忙牵线的,却在过程中拖拖拉拉,而勾了曼音犯错的却正是周忱之父周柏。
大房的周恪夫妻掌家,也显然在曼音事上有着放纵之嫌。至于阿爷的遗书,谁知是不是为了针对着四房才杜撰出来的。
曼云手上延婚期的请书更是站不住脚,那上面要留的只是曼云本人,又没点名要让曼音陪绑。
人心思利。闵家和郭家在图什么,曼云不清楚也能猜到一二。
但对她而言,最残酷的莫过于是曼音居然冲出来在周家亲眷前,自陈了想要嫁入高家的心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