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斯泰因皱着眉考虑了片刻,继续道:“其实三年前我是支持军方对俄国开战的。因为现在的欧洲早已不是昔日的欧洲,随着德意志的统一,各大国之间外交上的回旋余地已经很小,也丧失了获得补偿的空间。所以,我认为我国和其他大国的关系应该变得更加分明,也就是非友即敌的关系。”
荷尔斯泰因的这番话一说出口,威廉顿觉眼前一亮,看来荷尔斯泰因并非后世人们评说的头脑泛泛之辈,只不过他的政治影响力较俾斯麦差的太远罢了。或许历史上,在俾斯麦下台后,他就曾提出过对俄作战的想法,却没有得到皇帝或其他实力派系的支持也尚未可知,因为当时瓦德西已经下台,而之后主政总参谋部14年之久的施里芬是坚定的“西线决战派”。
不过,此时威廉却把脸沉了下来。
因为听了荷尔斯泰因的分析后,他心中已有定见。
在威廉看来,荷尔斯泰因以放弃《再保险条约》向英国邀功输诚的想法显然是有问题的,但是他主张早日同俄摊牌却是和瓦德西意见一致。
赫伯特从纯粹外交的性质阐明了续签条约的好处,但他也很清楚,这并不能保证法俄的最终结盟。
一个面积是德国40倍,人口是德国近3倍,而且工业实力正在稳步增强的庞然大物就位于自己的近旁,任谁都会心生不安。
威廉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德国争霸欧洲的终极对手必然是英国,以此为逻辑起点,则德国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就是彻底打败俄国,然后安心发展海军,和英国争夺霸权;另一条就是和俄国结盟一起对付英国。两条道路的区别在于,第一条更加困难,但命运却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第二条虽然更容易使英国屈服和妥协,但最终的结果却不是德国自己能掌控的。
威廉依然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先续签条约吧,至少还可以把选择权保留到日后再做决断。
反过来说,如果现在明确拒绝俄国,那将来想要联俄抗英,几乎就是不可能了。
此刻,在威廉看来瓦德西的办法倒真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选择,至于会不会被说成背信弃义,呵呵,威廉的心灵可没那么纯洁,岂不闻“不可沽名学霸王”么。
于是,他说道:“荷尔斯泰因男爵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是我坚信德俄两国的友谊乃是德国外交的基石。不仅我的祖父临终前曾嘱托我,俾斯麦首相临终前亦曾嘱托赫伯特,德国只有保持和彼得堡的友好才是安全的。所以,我决定续签《再保险条约》,不过俄国想要获得我们的善意承诺,理应在某些重要方面给予重大补偿才是。”
威廉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他接着吩咐道:“谢林首相,请您在会后召集内阁成员进一步商讨,俄国在贸易和关税方面应该对我国做出何种让步。我想把新的《德俄商约》作为附件和《再保险条约》捆绑在一起签署。赫伯特侯爵和荷尔斯泰因男爵,请你们再仔细斟酌《再保险条约》的条款,看看是否需要增加或修改某些条款,以对我国更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