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了就洗,让你裹着就裹着,哪儿那么多讲究?”江杰云的语调有点不耐烦。
安然理解,人在低谷时,发脾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情绪发泄,能让一个平时很喜欢装淡定的家伙情绪烦燥,可见其心理压力之大。于是,她乖乖的住了手,不再给这位少爷制造麻烦,但心里的腹悱还是照旧,不是我讲究多,而你讲究太多,一个男的,还有洁癖,真是……布拉布拉,小老太太的腹悱么,个人风格还是非常鲜明的。
江杰云当然没有不耐烦,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迁怒,他只是觉得如果不唬着脸让安小然乖乖听话,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可以控制得住那些停在舌尖上的唠里唠叨。这种失控的感觉非常不好,让他觉得既憋闷又古怪,反正心里身上哪哪儿都不得劲,不自在。
江大少爷这边儿板着张帅脸装酷,那边姜成卓和赵真旭这俩吃货可不管那套,把那一大袋东西往厨房一拿,打开一看,嚯,这个心花怒发,嘿嘿,这个丰盛劲儿哟!真是世上只有妹妹好啊!
两人七手八脚的,该上锅蒸的上锅蒸,该进微波炉的进微波炉,手脚麻利得让人眼花缭乱,江大少爷那边刚把安大厨打包完毕,他们这边已经一切就绪,就等着吃了。
解决了肚子的后顾之忧,两人忙不跌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客厅拍安大厨的马屁,搓着手,一叠声的甜言蜜语。
安然其实并没怎么睡醒。
重生以来的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养成了非常良好的做息习惯,生物钟调得极准,每晚一到时间自然就困,一到时间自然就醒,一夜好眠,几乎不怎么起夜。她的那只大嗓门的闹钟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只是一道保险而已。
今天睡得迟,但因为心里有事,入睡却并不快,虽然她对江杰云三人有信心,同时也不时的拿自己的记忆来自我安慰,但忧虑还是闹得她迟迟不能入睡。好容易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却并不踏实,无法安眠,做着各种乱七八糟,复杂难言,又荒唐虐心的梦。
心里难受,但无法醒来,直到她梦到那个爱干净的洁癖份子穿着一身脏污不堪的衣服,流lang在街头,目光绝望,她冲过去,一把抱住颓废的蜷缩在墙角的家伙,心里疼得要死,抚摸着他的一身污渍,她哭着说,“站起来,再站起来,怕什么,就算你真的从此一贫如洗,也有我来养你!”
一边说一边哭,哭得差点没断了气,眼泪哗啦啦,愣是把她自己给淹醒了,醒过来,一回忆梦里那些十分不靠谱的场景和对话,几乎没把自己给囧死过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真难为她一梦。
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想接着睡,刚要睡着,她又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就说自己一直觉得忘了什么,原来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忘了。
她忘了把原本给吃货们做好的食物拿给他们了。
“实际上早就做好的。我看你们晚上回来的晚,琢磨着吃了饭,你们也得商量事,就多做了一点东西放着。这几天你们肯定累,吃点好的,好好补充补充体力。”
因为睡眠不足,安然说起话来语速比平时要慢上好些,声音绵软无力,“本来你们一回来就应该拿给你们的,结果光顾着打听情况了,把这茬儿给忘了。刚才睡着睡着才突然想起来的。”
之前在梦里哭得太凶,眼皮微微有些红肿,眼睫没精打彩的半垂着,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有些上挑,脸上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容,在柔和的灯光中显得疲乏却恬淡,“饿了吧,一会儿多吃点,肉多。”随即有点迟缓的抬起眼看了看三人,“这阵子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洗的,要收拾的,能别动手就别动手,走的时候招呼一声,交给我就行了。”到底困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吃的什么的,明天我给你们在冰箱里多准备点,再给你们带点三明治什么的,再忙也得吃东西。哦,对了”她再度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补充道,“晚上回来得晚,要是方便的话,给家里来个电话,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总算是絮絮叨叨的说完,某大厨开始奋力从缠得死紧的棉被球里往外挣扎,“江杰云,帮个忙。”
江杰云没说话,默默不语地动手帮她将身上的棉被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