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尴尬的避开众人目光。
他们哨探队,现连韩大侠、胡就业、曾有遇、裴珀川,共有十个斥候,然唯有裴珀川一人可作为马哨。
余下夜不收,就连胡就业与曾有遇都是骑术稀疏,此时待在山包上,都眼睁睁看着外间匪骑嚣张,看裴珀川一人奋力与匪贼追逐,确实有些寒碜。
“可恨俺老窦箭术不及。”
军阵的南面,河流的北岸,沿山包边密密麻麻聚了很多人,随军的三百好汉,至少有二百布置在这边。
他们按辎重队的吩咐,刀盾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弓箭手在最后。
但因为这边地势比对面高,弓箭手也多站在山坡上,并不影响视线,对岸的情形,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窦文韬队伍二十几人被安排在这边,他们弓手站在山坡上,看三、四骑铜山匪出现在河流对岸,不断的拨马怪叫着,时不时冲入百步之内窥探。
区区几骑,视己方几百人如无物,众好汉皆是大骂不止,众多弓手还冲他们不断射箭。
只可惜太远了,要射中策马奔腾的移动目标也太难。
七十多个弓手射了多箭,无一不是射空,窦文韬也射了两箭,他的七力弓可及远,然也射不中奔腾的马匪目标。
看匪贼怪叫奔驰,己方却无可奈何,不由心中愤恨。
他盯着那几骑奔腾的马匪,眼中似欲喷出火来。
他倒不担心那些马匪会冲过河来,一是距离就会拉近,二是冰面太滑,马匹冲过来,极有可能摔倒在滑溜的坚冰上,然后成为己方弓手良好的靶子。
只是眼睁睁看着匪贼嚣张,心中的愤恨直冲云端。
他对身旁默声不响的孙立道:“立哥,有没有把握射那些匪贼一箭?”
孙立手中持着八力弓,上面松松撘根重箭,他凝神看了一阵,摇头:“七十步外,把握不大!”
一些神箭手可百步穿杨,但这“杨”是静止不动,真要射活动的目标,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不一定射得中七八十步狂奔不止的马匹目标,活动与不活动,区别太大。
窦文韬咬了咬牙,正要说话,猛然军阵西面爆出一阵欢呼,有士卒纷纷叫道:“裴爷威武。”
他急忙看去,却见西面空地上,新安庄裴爷裴珀川以一敌五,毫不示弱,猛然他一个蹬里藏身,避开身后射来的一根箭矢,然后身形又灵活的出现在马背上。
随后他弯弓搭箭,就在急促奔腾的马匹上,在战马四足腾空的那一刹那,猛的回头一箭。
十几步外一个马贼一声惨叫,竟是面门中箭,就那样大叫着滚落鞍马。
“嗖!”
蹄声急促中,裴珀川又回头凌厉一箭。
二十步外又是一个马贼心口中箭,惨叫着翻滚马下。
“唏律律……”
余下的三个马贼惊竦,都是用力拉住马匹,不敢再策马追逐。
裴珀川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将失去主人的两匹战马拉拢缴获,又下马割下一个马匪的人头,就那样血淋淋挑在长枪上,展现在敌我双方的视线中。
“威武……”
新安庄阵地欢声雷动,窦文韬也是握紧拳头大声嚎叫:“裴爷威武……裴爷威武……”
窦青伴在沸腾的占城集各人中,亦是感受到那种战场的豪情与荣耀,一张脸涨得通红,狠狠握紧了拳头。
一片声的大叫中,河流南岸的四骑铜山匪马贼有些惊愕,不知不觉停下来。
猛然孙立双目一凝,一下将手中的八力弓拉满。
“嗖!”
孙立松开了弓弦,一支重箭闪电般射去。
“噗”的一声,七十步外一个策立马上的匪贼被这一箭强劲的从口中射入,然后箭头透脑而出,他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那样直愣愣摔落马下。
“好!”
窦文韬一愣,随后又握紧拳头嚎叫:“立爷威武!立爷威武……”
阵地南面先是一静,随后同样欢腾,各好汉与有荣焉,都是激动的握拳欢叫,高呼孙立的名字。
窦文韬笑容满面,朝四周不断拱手:“我们占城集的……占城集的……”
……
山包上同样欢笑,杨大臣大叫大囔,杨河一样满面笑容。
阵前哨探,虽然不能改变大势,却非常能提升士气,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发展马队。
南面那边他也有注意到,随军村寨中果然有好汉存在,看来他们隔一条冰河防守没问题。
他看向正对的西面匪贼,贼骑已经损失了三骑,不知会不会派出更多的哨骑。
果然如此,裴珀川就独力难支,杨河吩咐山包上的神射手注意,匪贼若有奔来,再射杀数骑,杀鸡儆猴。
管枫与呼延晟大声应令,他们各蹲在山顶的一块石头后,“卡卡卡”,就将手中燧发新安铳的击锤,扳到了最大的待击发位置。
……
冯三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周边的铜山匪马队也是阵阵骚动。
对面有一个哨骑很犀利,马上能左右开弓,己方马哨损失两个,余下不敢逼近。
很快消息又传来,越过河流哨探的马哨也损失一人,合起来己方马队就损失了三人。
这是一个惨重的损失,马队是他们山寨的核心,留守的这数十骑,更是他冯三益的骨干心腹。
损失一个,都会让他痛彻心肺。
看着百多步外那个耀武扬威的新安庄马哨,冯三益犹豫是否派更多的人上去,好在往河流南边哨探的几骑带回重要情报。
“娘里个腿,俺看到了,他们有两排人蹲在盾车后面。”
“俺也看到了,有人在盾车后蹲着,都持着鸟铳……”
这就清楚了,新安庄那小贼果然在盾车后掩有火器手。
但匆匆一瞥间,又隔得远,南下几骑却没有数清楚新安庄火器手有多少,只在马背上看到盾车后有人。
“最少五十杆鸟铳。”
张万掌家阴沉着脸道。
冯三益皱眉深思,最后冷冷道:“如果两排人,每人都有铳,那就是一百杆。”
身边各马队头目都露出不安的神情,新安庄的鸟铳太多了,兄弟们若冲上去……
焦山庄与新安庄的战事,事后他们都有了解,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秀才颇懂兵法,甚至懂得打排铳。
焦山庄的兄弟就是在他们排铳下死伤惨重。
只是就此退走?
果然如此,大部已经随军去了,又如焦山庄一样龟缩,被远远不及他们人数的敌人打到门下,恐怕铜山寨颜面尽失,不能再号令这一片的村落好汉。
冯三益深思着,最后咬牙切齿道:“娘里个腿,不就死点人?”
……
杨河看对面的铜山匪步卒已经汇齐,喧哗的一大片聚着,似乎还有几杆大旗,上面飘扬着“李”字,“冯”字等旗。
他眺望估算,铜山匪马步人数应该在一千三四左右,果然是倾巢而出,只要在野地击败他们,夺下山寨,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看他们喧哗着排兵布阵,杨河的心情反而轻松,己方兵力处于劣势,连各庄好汉只有八百人。
但他一色都是精锐青壮,盾车后更有一百五十个此世界第一次出现的,全后膛枪的兵种,定让匪贼损失惨重。
他甚至有心思教导部下,策在马上指点道:“排兵布阵,最理想的地势就是有山有河。有山,可以发挥地势所长,远眺敌手。有河,就不担心没有水源。以后你们打仗,也要注意地势,更要发挥我方优势,能用火器打死的,就不要用刀盾长矛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