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办成就可以的,一定要办好,一点纰漏都不能出!”陈洪正色说道:“你虽是南边来的,在宫里没什么根基,尚衣监也没什么班底,但你是干爹的人,是咱家和黄公公的兄弟,有谁敢和你过不去,在主子万岁爷的喜事上找不自在,咱家看他是‘耗子舔猫鼻子――活腻味了’!一般的事儿,有黄公公的提刑司在;再不听话,咱家自会给内官监打招呼,管他是什么掌印、监丞,驷马监、浣衣局有的是位子,南京太祖陵寝那边的菜园子,八成也该换人去管一管了。闹到万岁爷那边,有咱家顶着。总之一句话,咱哥仨一定要齐心协力,把主子的喜事办好,给干爹大大地长一回脸!”
“谢师兄支持,奴才记住了。”
“针工局、巾帽局、内织染局都是宫里的老人,做龙衣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制成衣就不必说了,关口是珠宝。”陈洪紧紧地盯着杨金水:“咱家不说你也知道,这里头猫腻最多。我之所以把这件天大的事儿交给你抓总,就是不放心那些衙门里的奴才,个个都是偷惯了嘴的人,恨不得在钱眼里打滚,把差使交给他们,他们都敢在万岁爷的身上刮油,自家找死,还拖累得我们一起陪着送命!这事儿你一定要亲自去办。咱家虽说和你交往不多,但你是干爹看中的人,眼窝儿想必没那么浅,只要大节儿不亏,有主子在、有干爹在,还怕日后没有银子?这件大喜事,大家眼睛都盯着,就不要打什么歪主意给自个儿挖坟了!”
杨金水还未表态,黄锦就帮他打圆场说:“放心吧老陈,杨兄弟穷是穷了点,对主子对干爹的忠心还是能信得过的!”
“那就好!”陈洪自打十几岁进宫,就受到方皇后的赏识,很快就升了挂牙牌的中官,沾主子娘娘的光,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真没把金银珠玉那些个“阿堵”之物放在眼里,加之一心想借这件喜事邀宠固宠,就更不想趁机揩油,仍正色说道:“可也不能给宫里宫外的人落下话柄,说我们哥仨在里头做手脚。章服龙袍上缀金镶玉,一样也马虎不得,主子有好些年没有做过龙衣了,又遇到这天大的喜事儿,所有珠宝都要用最好的,广盈、广惠、广积三大库和内官监下辖的所有店铺敞开库门任你挑,挑不满意就到外头去采买,不拘价钱也要给主子弄到好东西。真有合适的,黄公公管的镇抚司也可以帮你。”
黄锦慌忙说:“老陈,主子给平叛军都定了‘平买平卖’的章程,京城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又有那么多御史言官盯着,这事儿你就别难为我了……”
陈洪遗憾地说:“瞧你说的,咱家本意也是想给朝廷和内库省点银子的。”接着,他咬咬牙:“算了,老黄说的对,大喜的事儿,没来由为了几两银子让主子不痛快,就让那些个奸商钱奴赚一点,也算是同沐圣恩了!”
“老陈你就放心吧,那些商贾个个比猴儿还精,谁敢在这天子第一号皇差上打主意,能保个本儿都是他们不长眼色!”说着,黄锦自己先笑了起来,陈洪想想也觉得自己过虑了,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杨金水却不敢笑,自古黄金有价珠玉无价,高了低了也没个准,钱花多少才能达到陈公公说的“都要用最好的”的要求,可不是他能做主的,可也不敢明着问,便说:“主子章服按多少的价码儿掌握,不是奴才这样的笨人敢说的,还请两位师兄定夺。”
“听听,老黄啊,咱们这个小兄弟明明比猴儿还精,还自称是笨人,小嘴儿多甜啊!”陈洪揶揄了杨金水一句,接着问道:“你刚才说成化、弘治、正德三位先帝的龙袍是什么价码来着?便宜的贵的都说出来,咱家和黄公公参酌商议。”
连造龙衣的工序都一清二楚,还会不清楚价码?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杨金水忙说:“回陈公公的话,便宜的有,弘治先帝一件没过一万两;贵的也有,正德先帝一件八万两。”
陈洪目视黄锦:“老黄,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