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攻击无功而返,稍微停息了一会,营团军再次派出多路小队攻击,又被城上叛军的炮矢打了回去。如是者三,一直在城上督战的李明博看出了一点名堂,连忙下令大炮间隔射,节省弹药以防备营团军耗兵之计。然后,他对一旁正安闲地坐在太师椅上饮茶的邱机处说:“邱神仙,敌军试探数次,已对我军火力配置了然于心,定要即行大举进攻,恳请道长登坛作法。”
邱机处将手中茶碗递给身旁伺候的那位裸女,顺手在她滑若凝脂的纤手之上摸了一把,笑着对李明博说:“大帅不必担忧,交给贫道可也!”
城外中军炮营的阵地上,声言今日要亲自操炮的戚继光早已守侯在那里,正用望远镜密切关注着城头的动静。看到那个杂毛老道又一次在城头法坛上做狂魔乱舞状,顿时火冒三丈,命炮长将炮口对准城头的法坛。
那名炮长心里十分害怕,迟疑着不肯上前。戚继光一道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立刻使他想起了昨日被这个年轻的戚军门当众斩杀的马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招呼着手下的炮手调整炮口。
戚继光说:“听田将军说你已从军十多年,一直在炮营当差,有‘神炮手’之称。此若中,我会向中军张老公帅举荐你升任队官。”
那名炮长苦着脸说:“军门过奖,过奖了……”
“你未曾在营团军当过差,不知道我戚继光的脾气,我这人一向言出必行,赏罚分明。戚继光阴冷地一笑:“此若是不中,我必以贻误军机之罪斩你于军前!”
“是是是……”那个炮长抹去了头上的冷汗,指挥着炮手把炮口压低了几分,又眯着眼睛瞄了半天,然后咬咬牙,对戚继光说:“请军门退后,容小军炮。”
“说了今日由我亲自操炮。”说着,戚继光从他手中拿过了火把。
侍立一旁的炮营统领田东见戚继光坚持要自己操炮,知道他将昨日负气之言当真,担心得罪了这个天子爱将为日后留下祸根,忙说:“将军还要指挥全军,这种事还是让末将手下的人来干吧!”
“田将军客气了。”戚继光笑着说:“倒不是我想抢炮营弟兄们的功劳,乃是奉了监军吕公公之命,不敢违抗。就请田将军带着弟兄们退到阵后去吧!”
田东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炮营的人退后了数丈。偌大的火炮阵地上只剩下了戚继光一个人,方才在众人面前强装出来的镇定此刻仿佛都消失了,他的手不禁也微微地颤抖了起来。不过,想到昨日惨死在城下的几千袍泽,想起如今正蓄势待的数万将士,他随即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声:“皇上!”,闭上了眼睛,将手中的火把凑到了引信之上。
一声巨响,一枚弹丸带着尖利的啸声破空而去,不偏不倚正砸在城楼正中那座高高的法坛之上。邱机处正用手中桃木剑挑着一张燃烧的符纸在胡乱挥舞,口中还在念念有辞,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在法坛上伺候的那十六名青衣道童也皆是粉身碎骨,无一能幸免于难。
戚继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城头上那座法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一阵狂喜,转过身来,正要招呼田东等中军炮营将士,却见他们个个都是瞠目结舌,愣在那里。戚继光心中暗笑一声,很随意地拍了拍身旁炮管烫的神龙炮:“好威力!不愧是御制的神炮啊!”
田东等人回过神来,一齐跪了下来:“军门真乃神人也!”
“胡说八道!”戚继光笑骂道:“本将军不过是赖有御制神炮之力,怎敢贪天之功!这等话若是让吕公公听了去,本将军可担不起罪!”
田东等人再次激动地大喊:“皇上洪福齐天!大明军国万幸!”
“本将军这就要回去督率全军攻城,操炮破敌之责,就仰仗诸位了!”戚继光冲着他们一抱拳:“成败在此一战,拜托了!”
“末将领命!”说着,田东跳了起来,高叫道:“弟兄们,都给老子瞄着城头叛军逆贼的炮位,先把那帮直娘贼给老子敲下来,为营团军殉国弟兄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