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立刻哭了,说道:“儿呀,娘再也不干涉你的婚事了,只要你跟娘回家,你愿意娶谁都行,娘老了,只想早些抱上孙子。”
抚琴者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说道:“她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中年男人气的满脸铁青,却拿抚琴者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个家丁走过来,说道:“老爷,少爷性子倔,还是不要用强的好,万一……”
中年男人气愤难当,冲着妇人说道:“都是你惯出来的儿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去读书,做个睁眼瞎都比这样强。”发泄了几句,气呼呼的往山下走。
妇人却仍旧不死心,哭着说道:“儿呀!你就跟娘回去吧!”
抚琴者叹息一声,说道:“我是不会回去的。”收回露在窗外的身子,拨弄琴弦,凄凉伤感的琴声再次响起,妇人只得哭着走了。
许峰躲在树后,听着凄凉伤感的琴声,猜想他一定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然而终究难抵现实的冷酷,这段爱以生死离别的悲剧收场,抚琴者因此悔恨,恨自己当时的懦弱,没有勇气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听着伤感的琴声,许峰又想到了自己,为了逃避红尘的纷扰,他从临安躲到了乡下,又从乡下躲到了这里,然而这里同样残酷,还要躲开吗?又能躲到哪里去?
已经没有退路了,许峰想着,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做,他只是有些害怕,毕竟要面对的是金国朝廷,要想凭借一己之力与他对抗,无异于火中取粟,本来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煽动起百姓的仇恨,领着他们一起杀官造反,但这个办法,还没有萌芽就被许峰否决掉,他不会在采用这样的方法了。
回到村子,县尊领着差役已经离开了,离开前,不仅拿走了他所有的粮食和耕牛,还烧毁了他的屋子。冯老爷仍旧苦着脸坐在村头的大树下,村里的税赋并没有收齐,衙门里又派下了丁税捐输和杂役,这些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对于他的回来,村里人都很意外,在他们看来,许峰就是一个硬汉,只不过这个硬汉现在恓惶的像个丧家犬,周虎他娘远远的指着许峰对周虎说道:“儿呀!你可千万不要犯浑,要不然就跟他一样。”
许峰静静的走到自己被烧毁的屋子前,看着满地的灰烬沉默无语,如果有人烧毁了你的家园,你该怎么办?如果这个人强大到令人畏惧又该怎么办?手心在不住的冒汗,湿滑的手掌几乎握不住刀柄,腿上的肌肉也在不停的抽搐,好像双腿的力量无法支撑起他将要进行的壮举,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但身上仍旧一阵阵的燥热。
种种难以控制的迹象都在向许峰表达一个意思,你很害怕,还是放弃吧!
冯老爷小声的在管家耳边说了几句,不一会管家就提了一个包袱走过来,包袱里是一些干粮和散碎的银两,冯老爷说道:“后生,你快逃吧!衙门里不会放过你的。”
许峰很想说些壮胆的话出来,就像一个硬汉那样,但是心却跳的厉害,可是心却跳的厉害,手臂都有些颤抖,笨拙的接过冯老爷递过来的包袱,僵硬的说道:“多谢!”
冯老爷叹口气,说道:“哎!快走吧,晚了又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了。”
许峰将包裹背在身上,走入黑暗中,但并不是去逃命,而是直奔三十里之外的即墨县城,天亮前,许峰终于赶到了县城外,吃了些干粮,然后找个草窝窝好好的睡一觉,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许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有人拿了你的东西,就必须将它夺回来,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下午的时候,许峰终于睡醒了,可是手仍旧有些抖,心跳的仍旧厉害,城门就在几十步之外,现在后悔还来的急,只要扭头走开,就可以确保平安,虽然有些窝囊,但命还在,许峰咬咬牙,走进了县城。
县城里有些混乱,许多差役正在沿街催缴赋税,没钱的人不住的哭穷,差役们恼了,摆出官威来大声的呵斥,甚至动起了手,实在交不出钱的,就直接抓到大牢里去。
许峰低着头慢慢的走着,县衙就在前面不远处,威严的门楼下站着两个差役,让人感到巨大的压力,现在离开还来的及,反正还没有人认出自己。许峰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刀,尽管脑子里不停的生出退却的想法,但还是走到了县衙门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