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中,罗日愿仿佛也变得聪明起来,说道:“临安城里,那些曾经和公子交好的人都受到打压,只有你安坐屋中,连根毛也没人敢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就是靠的这个,卖友求荣,贪生拍死。呸!”一口痰吐在吕柘身上。
吕柘也不知道闪避,只是争辩着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罗日愿哪里肯信,说道:“我只道你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才将这事托付给你,想不到你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为了保全自己的狗命,连公子的孩子也害死了,我,我,我真是吓了眼。”恶狠狠的说着,目光中露出杀机。
码头上的苦力纷纷围过来,一天的劳累结束,谁也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娱乐,罗日愿终是有所顾忌,说道:“终有一日,教你死在我手上。”分开围上来人群,扬长而去。
吕柘跌坐在地上,嘴里,鼻子里的血不住的往外流,却顾不得擦,冲着罗日愿的背影大喊:“我没有害他!我没有害他!”围观的苦力不知道事情的原因,只看见吕柘被打的一身鲜血也不还手,只是拼命的争辩自己的清白,一副被冤枉的模样,纷纷竖起大拇指,赞道:“这人倒是忠义的很!”罗日愿却走的远了。
人群终于散去,吕柘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往回走,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但心里的伤口却还在流血。是呀!所有的支持北伐的人都受到了打压,只有自己还在安享富贵,但又该怎么解释呢?就算将事情合盘说出,又有谁会信。
运河边,一个喝醉了酒的汉子躺在拱桥上,肚肠里的东西吐满桥头,臭气熏天,过往的人纷纷避走他处,不少人小声咒骂,那汉子却浑然不觉,半睁着迷离的醉眼,口中唱着小曲,享受着神仙一般的快乐。吕柘心生羡慕,做个醉汉也好,至少能忘了世间的烦恼。
不远处就有一个小酒肆,吕柘摸出身上的银两,买了一坛酒提在手中,边走边喝,不多时以现醉态。酒醉之后,烦恼却像纷乱的绳结,理不出头绪,让人更加的烦恼。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临安的夜市却已经热闹无比,吕柘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街头的浮华笙歌,男男女女从眼前走过,忙碌与辛勤,所求的不过是裹腹之食与旦夕欢愉,没有一个人及得上自己,曾经心怀的理想。
一顶小轿在人群中穿行,颇似那日在杨府门前黄秋令乘坐的小轿,吕柘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愤怒,冲到轿前,突然放声大喝,声音直震苍穹,刺破无尽的虚空。
旁边的路人被吓了一跳,有一个妇人怀中的孩子竟然被吓得哇哇的大哭起来,轿中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大惊之下,也是一脸的煞白。轿前的仆人连忙说道:“小姐,不要紧吗?”扭过脸来,骂道:“这个醉鬼,快些滚开。”
吕柘却不走开,这一声大喊,将他心中的郁闷与苦楚全部发泄出来,顿时感到浑身痛快。仰头又喝下一口酒,说道:“你这不要脸的卑鄙之徒,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那仆人忍耐不住,招呼几个轿夫拉住吕柘就是一顿拳脚,打翻在地上,扔在一边,嘴里不住的抱怨着:“真他妈的晦气,怎么碰上了疯子。”
吕柘从地上摇晃着站起,酒醉之后,神经麻痹,也不觉的怎么疼,看着几个轿夫抬起轿子就要走,大声喊道:“还我酒来!”
醒来时已经置身在自己屋中,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有墙上的那副字更加的醒目,‘渡尽苦海,再无红尘’,吕柘在心里默念着,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从新又爬上心头,当初他所说的红尘指的就是世间的恩怨,渡海大师已是化外之人,却还放不开这些恩怨,如今自己置身在恩怨之中,也是难得洒脱。
如意到了学习走路的时候,蹒跚的样子十分惹人喜爱,吕柘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足不出户,想要靠着高高的围墙,将外界的所有烦恼挡在身外。只是有时会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或者是忧伤,即使是如意天真无邪的举止也不能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