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奴的骑兵几乎全部挤进了营寨,这些身穿孝衣的骑兵一定对仆散揆充满了敬爱或者崇拜,不能容忍任何侮辱仆散揆的事情发生,他们疯狂的砍杀着宋军士兵,脑子里只想将这些宋军士兵全部杀死。
吕柘再不犹豫,大声喊道:“放箭。”城头上落下真正的箭雨,并且带着燃烧的火焰,抛石机扔出装满火油的罐子,以及浸透了油脂的布匹,木块。
岳嘉再不迟疑,领着士兵从栅栏的空隙间钻了出去,这是特意的安排,那空隙仅能让人侧身而过,骑兵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郑勇领着另一队士兵从城里冲出来,死死的将金兵堵在寨门前,并迅速的在寨门前堆起易燃之物,点燃。一阵狂风突然刮起,火焰伴着浓烟在营寨中燃烧,金刚奴猛然醒悟,拼了命的想要冲出来,但这是双层的营寨,寨门也是双层的。他的骑兵成了圈在圈里的羊,等着大火的烧烤和浓烟的熏制。
宋军士兵迅速退回,留下着了火的骑兵在双层的营寨里驰骋。纥石烈子仁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精彩剧目的**部分总是很吸引人,他大概看的呆了。
不久,尸体燃烧的焦臭味就弥漫在**县城的上空,岳嘉浑身是血的走上城头,哈哈的大笑着,说道:“痛快,痛快,今日真是杀的痛快,将军的计谋真是精妙。”他已经不再称呼吕柘为公子,这称呼代表他发自心底的敬服。
狂风卷动乌云,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雨点飘然洒落,营寨中的大火渐渐熄灭。吕柘却高兴不起来,说道:“你这就遣一个兵士出城,让纥石烈子仁来收拾吧!”
岳嘉说道:“人都烧焦了,还收的什么尸。”
吕柘说道:“金刚奴也算是忠义之人,纵然被烧成了灰,也该回故乡安葬才对。”
对站在一边的叶青说道:“你既然要学习兵法,遇事就一定不能急躁,我让纥石烈子仁来收尸,固然是有感于金刚奴的忠义,但也想暂缓一下金兵的攻势,没了城下的营寨,这城墙也需要好好的加固一下才行。”
叶青点点头,说道:“将军是要趁着他们收尸时,好好加固一下城墙。”现在,连叶青也这样称呼吕柘了。
吕柘说道:“金兵的主力还在,我们却又折损了一千多士兵,倘若此时金兵不顾一切的攻城,我们又能支撑几日。”
叶青说道:“将军真是思虑周全。”
吕柘却只能苦笑,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仔细想来,自己的计策还是有漏洞的,只不过运气好,碰上了纥石烈子仁,若是仆散揆在,事情只怕未必这么容易。
时间进入十月,江淮之地进入了秋雨季节,阴雨天气中,金兵的火器无法发挥威力,暂时停止了进攻,吕柘拆毁了一些房屋,用来加固城墙,只可惜被金兵损坏的城墙在雨水浸泡后,还没等他修缮,就坍塌了一大块,十多尺长的大口子根本无法修补,城墙顶上三尺多宽的路面只剩下了一尺,连内侧的墙砖都松动了,走在上面需要格外的小心,稍不注意就会滑落到城外。
这是一段无法修缮的城墙,它已经无法抵抗金兵的攻击了,无法为城内的百姓还有士兵提供保护。连绪七八天的雨水停止了,太阳钻出云层,将温暖洒向大地,这是真正的温暖,没有一丝酷热。城外的金兵并没有开始攻击,连续的雨水使他们营中的火器受了潮,士兵们将那些火器搬出来,放在阳光下烘干,准备明天的攻击。
已经一个月了,毕再遇还是没有一点的消息,楚州城近在几尺,却好像遥不可及,没有时间了,城墙坍塌就在旦夕之间。
叶青悄悄的走过来,说道:“将军,这城已经守不住了,咱们去楚州吧!”
楚州,吕柘慢慢的抬起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叶青手下有一百骑兵,那是韩眐留给自己的,目的就是保护自己活着离开这里,这很容易,只要自己打开城门,快马而出,立刻就没有了生命了危险。
但城里的百姓和士兵呢?还有岳嘉和郑勇,现在,他们像信服毕再遇一样信服自己,毕再遇给了自己守城的权力,但自己却凭着努力征服了他们的心。独自偷生,保全性命,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诱惑,可是自己一旦那么做了,所有的荣耀和骄傲也将荡然无存,该不该这么做?值不值这么做?
吕柘坐在城头,看着残破的城墙上巨大的塌陷,他感到了害怕,仿佛置身在旷野中,面对着凶狠的敌人,没有了退路,真的要落荒而逃吗!
叶青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