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再遇正色说道:“末将手下将领皆是勇武之人,无一人可堪守城之责,大人若要末将去楚州,末将不敢不从,但只恐**县城有失,反而误了大事。”
韩眐拂然不悦,说道:“坚守不出,三岁孩童都会,我看你分明是想抗命。”
吕柘说道:“我知道将军是个谨慎的人,可将攻防之要仔细叮嘱手下将领,不使有失。”毕再遇看看吕柘,低头不语。
韩眐说道:“你先回去,想清楚了明日再来告诉我。毕再遇一走,韩眐立刻大发牢骚,吕柘说道:“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让我再去说说他。”
毕再遇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金兵营寨中燃起的火把,吕柘走过来,说道:“金兵人多,将军却只有这几千兵马,如何等够破敌,不如随韩公子去楚州,那里数万兵马,只要将军指挥得当,定能大败金兵。”
毕再遇说道:“吕兄弟所说,我之愿也。但若**城为金兵所破,金兵近十万大军就能齐聚楚州城下,那时破敌更是万分艰难。我手下将领闻鼓而进,不避刀枪,勇则勇亦,却都不通韬略,难堪守城之责。我遍观城中之人,只有吕兄弟知道进退,可当此大任。”
听他说到自己,吕柘吃了一惊,心里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失落,高兴的是毕再遇这么说算是看得起自己,失落的是在他眼里自己只配守一个县城,就这还是因为无人可用。倘若毕再遇能够说,吕兄弟的才能毕某自愧不如,楚州城的兵马还是由你来统帅的好,吕柘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
毕再遇说道:“吕兄弟若是不肯镇守**县城,毕某亦不敢去楚州。”
吕柘狠狠心,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暂时镇守此城。”毕竟有些不甘心,酸溜溜的说道:“楚州城中,郭倬树大根深,将军此去,也要多加提防。”
毕再遇说道:“既有监军之命,便是朝廷旨意,就算楚州城是龙潭虎穴,毕某也不惧他。我将岳嘉留下助你守城,郑勇虽然身上有伤,仍可助你一臂之力。”
吕柘回来将这件事告诉了韩眐,韩眐却有些不舍,说道:“我正要和兄弟一起图谋大事,怎么能将你留在这里。”
吕柘说道:“只要你早早的了结了楚州城的事情,有了这数万的兵马,再来给我解围就是。”故作轻松的说着,想着他要和毕再遇去楚州,竟然也有些不舍。
第二天吃过早饭,韩眐将叶青留下,交给他一百骑兵,说道:“好好保护我兄弟,倘若**城守不住,就来楚州寻我。”
吕柘突然豪气大起,说道:“兄弟只管去,我在城中等你就是。”话音刚落,就听城头上响起爆炸声,震得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巨大的浓烟冲天而起,被炸伤的宋军士兵立刻惨叫起来,一片女墙被炸的塌了下去。几人连忙冲上城墙,只见金兵的抛石机里陆续抛出冒着火星的陶罐,有的没等落到城头就在头顶上炸开,里面的碎石纷纷落下,宋军士兵立刻就有十几个被砸的头破血流,吕柘一下子呆住了,想不到金兵有如此犀利的火器。
毕再遇铁青着脸躲在女墙后,大喊道:“孙满城,你即刻带三千兵士出城,在城下弓弩射程内立起营寨,使金兵的抛石机不能靠近城墙。”
孙满城领着三千士兵出城,弓箭手向着抛石机放箭,金兵立刻拖了抛石机后退,躲到弓箭的射程之外。孙满城立刻就地构建营寨,金兵也不来攻击,以恐被城上的箭弩所伤,孙满城在城下迅速的建好一座营寨,栅栏上挂起盾牌,让弓箭手躲在盾牌后。
等到宋军建好了营寨,金兵的抛石机立刻往营寨中抛出石块和火器,宋军的弓箭却够不着那些抛石机。毕再遇只得下令后退,孙满城领着士兵回城,军中又多出数十个伤兵。
吕柘努力装出镇定,不让人看出他心里的慌乱,金兵有如此利器,这守城的事情当真不好办,竟然有些盼着毕再遇不要急着走了,最好能想出对策以后再走。
步兵退回城中,金兵又拉着那些抛石机向前,装填好弹药,向着城头就是一阵乱砸,这一次宋军士兵有了防范,伤者不多,但城墙却有多出坍塌,城墙外面的墙砖也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夯土。
毕再遇阴沉着脸,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再次让孙满城率兵出城,逼退金兵的抛石机。金兵拖着抛石机退出宋军弩箭的射程,又继续往城下的营寨中抛射,孙满城试图率领宋军冲上去,毁掉金兵的抛石机,但金兵的弓箭手立刻向宋军射击,步兵方阵也向前压了上来,毕再遇急忙鸣金,孙满城再次灰头土脸的退回来。
韩眐担忧的说道:“兄弟不如跟我同去楚州,这里着实危险。”
吕柘心想,我若是随你去了楚州,虽然没了危险,只怕以后再也无法挺起胸膛来。韩眐的担心反倒激起了他心中的勇气,说道:“兄弟只管去,我决不让一个金兵踏进**城。”慷慨激昂的说着,只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临危受命,那是何等的气概。
正在意气风发之时,城头上又是几声巨响,金兵又开始用抛石机抛射石块,火器。毕再遇脸色铁青,沉声说道:“事情紧急,需当立刻赶到楚州,守城之事,就交给吕兄弟了。”
事以至此,已经没有了反悔的道理,就算是被打死,也绝对不能被吓死,吕柘咬着牙,说道:“将军放心,我绝不……。”城头上又是一声巨响,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毕再遇再不迟疑,对韩眐说道:“大人,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韩眐说道:“兄弟且在城中坚守,过几日我定当率楚州士兵来解你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