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丫头妈妈,簇拥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年青妇人,旁边陪着的是小尼云眠。妇人是不屑地眼光,丫头妈妈们眉梢高挑,也是浑不把人放在眼里。只有云眠不安,在旁边劝阻道:“这里是后院静修之处,施主要随喜,请前面去。”
妇人狠狠瞪她一眼,恼火道:“她们不是人?并不是尼姑,不也在这里!哼,本夫人倒不如这丐妇吗?”说着手一指郑夫人,骂将出来。澄心毫不犹豫回骂道:“你才是丐妇,老丐婆!”郑夫人轻扯一下女儿,小声道:“别说话!”
清脆的女孩声音在幽静院中清晰流利,妇人大怒道:“来人,去掌嘴!打这个小贱人。”两个丫头绾袖卷衣就过来,郑夫人护住澄心在身后。丫头还没有走上两步,房中听到动静的莲瓣和郑刚家的冲出来,看到这情景,心中激愤于莲实撞墙而亡的莲瓣,捡起一块沉重的石头,挡在郑夫人身前,眼睛都红了,嘶哑道:“我和你们拼了!”
这情景僵持住,丫头们也不敢上前,莲瓣瞪着眼睛不动。片刻后,那妇人突然又笑出几声来:“我当是谁家呢?原来是郑大人家的夫人姑娘。”她笑得突然芥蒂全无,走过来对着郑夫人面庞看看,笑得很是畅快:“夫人怎生流落到这般境地?”
郑夫人不动声色:“戚夫人才认出我,我却刚才就认出夫人。未及见礼,夫人就出言讽刺。小女年幼,冒昧出言,戚夫人不必责怪于她。”澄心瞪着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衣装艳丽的戚夫人。这人丈夫与父亲不和,这女人来,是找事情的!小小的澄心也这样想……
“呵呵……”戚夫人笑得风云变色,象是看到好笑事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掩口,流然含笑道:“看我忘了,郑大人嘛,丢了官被抄了家,你们母女,只能借住在这里。啧啧,”戚夫人不胜惋惜,连连摇头道:“你们还真的成了丐婆,身上这衣服想是最后一件吧?可要小心点儿穿,穿坏了再也置办不起。”说过又是一连串的笑声。
郑刚家的从出来也护在一旁,听到戚夫人这样侮辱。低下身子一头要撞将过来,嘴里也喊着:“和你拼了我这条命!”戚夫人一惊,身子往旁边一闪,再看郑刚家的,被瘦弱的郑夫人死死攥住不得过来。戚夫人冷笑连连,对自己的丫头仆妇道:“罪官家眷还敢无礼!给我上去,打伏了她!”
“住手!”慧丰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尼姑匆匆赶来,来到对戚夫人就沉下脸:“小庵虽然小,却是前朝云渡公主出家之处。来往施主们俱都有礼,夫人为何无礼?”戚夫人收起冷笑,对着慧丰“哎哟哟”一声,唇边带笑话如针刺地道:“你问问你的姑子,是不是这位知书达礼这家出身的小姑娘,她先骂了我?”
云眠见庵主到来,胆气大壮地道:“小尼屡次相劝,这后院是静修之处。夫人不听小尼劝阻,硬闯进来。是夫人先骂了郑夫人郑姑娘,郑姑娘才还了口。”戚夫人气得跳脚,瞪着云眠骂道:“你!……难道我收拾不了你!”云眠低头合十,嘴里念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口舌之障,甚于心障。”
“夫人请息怒,”郑夫人不惧不怕地上前一步,神色凛然,态度谦恭的行了个礼:“小女确是无礼,我待她给夫人赔礼,请夫人莫与她这小孩子一般见识吧。”当此情形,郑夫人不愿意再多牵连到这庵里一干好心的尼姑。她想想,低人一头又何妨。哪怕这位戚夫人,是诚心来找事呢!
慧丰赞叹念佛道:“念念从心起,念佛不离心。”身后诸尼也跟着合十诵道:“念念从心起,念佛不离心。”这经文声在幽静后院中萦绕,愤怒的澄心忽然心中澄明,忽然心生惭愧。家逢大变,自己不能分母亲忧愁,反而给她添上忧愁。
这经文声听在戚夫人耳中,她是信佛的人,面色这就大变,这象是对她的讽刺!无话可说之中,只能转身拔腿欲走,刚转过身子,想起来今天来时受交待,自己就是来羞辱这母女两人,让她们全无生志!想到此的戚夫人,恶狠狠转过身子又骂了一句:“我要是你们,就一头撞死重投胎,倒也干净!”说过哼一声离去。
慧丰面色平静吩咐云眠:“把这后院门关上,静修之地,以后再不许人乱闯。”云眠恭敬答应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