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能否du li,归根结底是经济上要du li。就算是你办了女校,有女子来上学,可这些女子毕业了之后还不是一样要嫁人,嫁人之后还不是要在家相夫教子。因此我敢说,别说治本了,你这连治标都治不了。”
被张泽羽泼了一盆凉水之后,吕贤熙不但不愁,反而高兴起来,因为她发现先不管办不办女校的事,张泽羽好像并没有中国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立场上和她是站在同一边的。她问到:“那请问凌云兄,如何才能标本兼治?”
“女校得办,但是不能办了女校就完事儿了,还得让女校的学生们毕业了之后有事情做,经济上能du li,这样嫁人了之后在家中也会有地位。为了方便女学生们嫁人,所从事的行业还不能过于低俗,必须是高端行业,这样才会得到世人的尊敬。”
“凌云兄言之有理,贤熙确实未曾想到这点,若有茅塞顿开之感。只是不知何种职业适合于女子从业,既能为世人所接受,又能经济上du li?莫非要让女子也参加科举做官不成?”
“科举?男子的科举都快被朝廷废除了,更别说女子了。我中华传统,四民之首为士,必须与士林有关。”
“和士林有关?贤熙实在想不出,还请凌云兄赐教。”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你现在所做之事不就是和士林相关么。朝廷上下有不怕报纸的么?”
“兄言所指,是报社编撰?非是贤熙自夸,此事不易啊。女子之中,能有文笔做报社编撰的恐怕不多。”
“并非是现在这种报纸,而是新报。”
“新报?”
“对,无纸,无字。”
“报纸无字,若非白纸即为画,连纸也没有,贤熙实在是想不出此乃何物了。”
“眷诚可知有线电报?”
“只曾听闻,并未用过。不过问凌云兄之意,除有线电报外,复有无线电报?”
“是的。有线电报发报时,收报方接受到的是滴滴答答的电码,译报人讲电码解成明文之后才知道发报人所发之意。而无线电报不同,无线电报的收报机能发出声音,发报人说什么,收报人就能听到什么。所以无线电报接收机并非只是电报房才能用的,寻常人家也可以购置一台于家中,也不用看报纸了,只需要听就知道天下又出了什么奇闻异事。”
“凌云兄所言贤熙明白了,但是此物过于奇幻,恕贤熙不敢相信。”
“那我就给你看看吧。”糊弄一个也是糊弄,糊弄俩也是糊弄。张泽羽再次掏出手机来糊弄吕贤熙。
“这个是jing工版的,实物要比这大很多,需长宽高一尺左右。你先看看效果就知道了。”说完,他仍旧播放了一段林海的《琵琶语》。
听到声音后,吕贤熙傻了。在从天津来bei jing之前,她对张泽羽一点也不感冒,郁应华跟她说能飞上天是多么牛叉的一件事她听了也就是听了。心中认为张泽羽不过就一匠人尔,他是造飞机的还是修铁路的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想长长见识才跟郁应华一起来bei jing的。刚见到张泽羽之时,她任然是这种想法,但是听张泽羽阐述制器之母为何物的时候,她心中对张泽羽的评价发生了改变。她开始认为张泽羽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并非只是简单的匠人。再等到她见到张泽羽的卡车的时候,她被征服了。
虽说东风卡车在后世看来和最帅的平头柴一点边都不搭,就算是电影版的《变形金刚》让它来演人们也只会认为那是擎天柱的特技替身。但是在这个时代,东风卡车的魅力那可是相当的大,吕贤熙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喜欢上它了。虽然没有弃文从理马上就改行要去学机械制造的想法,但是她对张泽羽的感觉发生了转变。她开始认为张泽羽是一个神奇的男人,这个男人和会写锦绣文章的男人一样,已经列入了她未来择偶的采购清单里。但也仅仅是获得了提名,吕贤熙心中的最佳男主角还不是他。
刚才张泽羽指出他办女校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时候,她对张泽羽的印象再一次发生改变,她开始从道的层次上对张泽羽建立起一种信赖。随后张泽羽提出了职业问题时,她多少有点认为张泽羽之是提出了问题而不能创造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和当下很多空谈派很像。郁应华在她心目中就是这种人——能发现问题而不会去解决问题。当张泽羽说到了无线电报的时候,她虽然不懂,可是她是打心底里来说不相信的,无线怎么可以收发电报呢?而且还是直接出声音的。可是一首琵琶雨听完了之后,在她心中的张泽羽羽化登仙,位列仙班了。
诗曰:
鹿鸣筵上强称贤,一送离家十四年。
同隐海山烧药伴,不求丹桂却登仙。
唐·张蠙·《自讽》
【注解1】:吕碧城虽然籍贯是安徽人,但是她是在山西出生的,15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山西,所以她的口音是山西话。15岁至20岁之间在塘沽的舅父家中生活,口音应该略有转变,接近于官话,但是底子还应该是山西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