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失败了,而且还惹祸了。怎么着了呢,他这灯笼杆劈裂了,灯笼就像似颗流星一样飞了出去。说来也巧,这时候正好从这十字路口的南边来了一顶轿子,顺着东四北大街向北走。飞出去这灯笼不偏不倚的砸进轿子。为什么说砸进轿子里,而不是砸中轿子呢?因为这灯笼正好顺着轿窗飞了进去。时值冬天,这时候出来的轿子都是暖轿,轿窗上是有棉帘的。正常来说棉帘是应该在里边系着的。可今天轿子里的暖炉太热了,轿子里这位把轿帘解开了,就让这棉帘在这自然的垂搭着。
飞火流星一样的灯笼就这么进了轿子砸在了轿子里这位的大腿上了。轿子里这位也没看清楚飞进来的是个什么物件,只见一团火光飞了进来,误以为是炸弹,本能反应喊了一句:“抓炸弹啊!”他也不在轿子里坐着了,没管轿子停没停下来,直接就从轿子里跳出来了。
轿子里这位除了轿夫以外,还带了两个长随和两个保镖。他从轿子里这么一跳出来,俩保镖是都听明白他那句“抓炸弹啊”是什么意思了,马上就把短刀从身上掏出来了。可俩长随反应就没那么快了,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扔炸弹,自己家老爷让抓刺客。什么?炸弹?想到这俩长随才才想起要躲,其中一个或许明白炸弹怎么躲,直接就趴地上了,另外一个转身想跑,正好撞到俩保镖中的一个人怀里。前边咱说了,俩保镖已经把短刀掏出来,这短刀正好扎进这个长随的胸口上了。
一看扎到人了,而且还是自己人,这保镖下意识的向后躲,这下坏了,他又把插进那长随肚子里的短刀给拔出来了。
刀这一拔出来,伤者八成是没救了。张泽羽刚要喊别拔刀,可是已经晚了。
张泽羽灯笼杆也不要了连忙跑过去,口中解释着:“误会,误会,不是炸弹,是灯笼。”
经他这一说,从轿子上跳下来这位愣住了,看了看张泽羽,和自己一样的正五品官服,他放心了不少,看来是场虚惊,刺客行刺不会穿套官服来行刺吧,这就跟跑一百一十米栏不会穿双人字拖一样。
既然不是刺客,自然不用担心了,这位和张泽羽同品级的郎中大人定了定神,又正了正衣服,抬头再一找张泽羽,发现他正蹲在地上为自己那位受伤的长随检查伤势呢。
“右胸被短刀刺中,伤口长大约五厘米,根据短刀残留的血迹判断、伤口深度大概在十厘米左右。位于第四、第五两根肋骨中间,第五根肋骨骨折。肺部贯通伤,动脉断了,出血,极易形成血气胸。应该马上止血。”
张泽羽抓起伤者的一只手放在伤口上,“自己用力按住,马上就送你去医院。”说完起身来对那位郎中大人说:“肺部动脉出血,得马上送医院动手术。”
对面那位郎中大人没着急说关于动手术的事,他对着张泽羽拱了了拱手。“本官大兴毛祖泰【注1】,字艾孙,商部通艺司郎中。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官拜何职啊?”
张泽羽一听,当时气就上来了,你手下人受伤了你连看都不过去看一眼,还和我在这闲聊天,你这人也太没人情味了吧。他刚要急眼,突然注意到了这位毛大人的官职——商部通艺司郎中!虽然和自己同级,都是郎中,但是这位是自己名义上的上司,心中暗想,“哎,这货不能得罪。”他硬着头皮拱手还了礼,“在下奉天张泽羽,字凌云,航空署郎中。”
张凌云?毛祖泰心中暗想,还好自己不算太失礼,没把人家当成是候补的捐官儿说什么过格的话。“哦?原来是携飞天神器归国的张大人。失敬失敬。通艺司上下早闻张大人大名,都翘首以盼啊。今ri得见,有幸有幸。张大人这可……”他想问张泽羽可是去商部上值的。可还没等他说完,张泽羽就把他的话打断了。“请恕在下无礼,毛大人,现在要进的是先救人。”张泽羽这个急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拽文,什么失敬失敬,有幸有幸,有尼玛个头啊,显摆你读书读的多是不是?瞿鸿机和联单也没你这么拽啊。
毛祖泰摆了摆手,这回他不拽文了,“伤口太深,八成是没救了。活该他倒霉,自己没事往刀子上撞什么啊。”“利合啊,人是你伤的,你给背回去吧。找李神医瞧瞧,能治就让李神医好好给治一治,不能治就准备后事吧。”
叫利合的这位一听,李神医?毛府一左一右就没有姓李的大夫啊。倒是有个会拔牙的李大钳子。你要非说他是个大夫倒是也可以,人家勉强算是口腔科的。可他算哪门子的神医啊?这摆明了是不想给治么。老爷不想花钱给治,那不用问了,料理后事的钱肯定得自己掏,跟着他算是倒了血霉了。
叫利合的这位丧气的就要把地上倒着的这位给扶起来,张泽羽劝住:“且慢,请听我一言。这种需要开刀缝合的外伤中医并不擅长,必须送到西医的医院去。”
“张大人不必担心,他是自己撞到刀上的,与张大人无干,张大人不必着急。”毛祖泰以为张泽羽怕出了人命自己担责任,连忙替张泽羽开脱。死一个下人没什么关系,顶多给俩钱就打发了,要是得罪了同朝为官的同事,那ri子可就有的过了。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上司,可俩人实际上的品级是相同的。况且,这位张大人时下正红,搭上了庆王爷的线,还甚得老佛爷赏识。不妨大度一些,送个便宜人情。
他是这么想的,可张泽羽不是这么想的。
“我着急的不是这事和我有没有关系,我着急的是救人~!我家离着不远,而且家中有急救用的东西,可让贵府的家人先把人送到我家去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再送去西医院。”张泽羽都急死了,不想再和他在这磨叽。
“好吧,那就依张大人吧。利和先把人送到张大人府上救治。”毛祖泰一看张泽羽真不是和他客气,是真想救人,那自己也别耽误人家修善积德了,于是就同意了张泽羽的观点。救活救不活先不说,至少人不会死在自己家里,可以免遭晦气。
“今ri本是想去通艺司上值的,这里和毛大人告个假,我明ri再去。”
“不妨事,朝廷规定的时限还长,张大人受此惊吓,在家中休息几天也行。”毛祖泰刚说完这句,他手下那个叫利合的就要去背伤者,张泽羽连忙劝阻:“他的肋骨断了一根,不能背,容易造成二次伤害。得两个人抬着走。”
“财进,你跟利和抬着吧。”毛祖泰让另一名保镖跟着一起抬人。
周围也没什么可以做担架的东西,张泽羽就让利和和财进俩人双手互相握住,兜成一个人肉沙发,把伤者抬往自己家中。
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这时候张泽羽也顾不得扰民不扰民了,扯开嗓子就开始喊,“老赵,快开门!”
【注解1】:名讳祖模、字艾孙(据敷文社于民国9年(1920年)编辑出版的一部有关当时官员履历的著作《最近官绅履历汇录》中所载。该书是研究民国初年政界、军界、学界及实业界人物生平及历史的常用参考文献,共收录了4770人。)。籍贯不详,一说为江苏太仓,根据是香港的《华字ri报》。另一说是明治四十年(1907年)由东亚同文会发行的《支那经济全书》第四辑第十一页记载为顺天府大兴县人。据笔者猜测,后者的可行xing很大。因为此人曾经于1918年9月25ri至1923年9月29ri之间任哈尔滨滨江关监督,(参见哈尔滨《道外区志》)一般情况下,南方的官员很少愿意去哈尔滨那么冷的地方做官的。虽然这个推测的根据很不靠谱,但是两个地方总得选一个吧,书中取其为大兴县人。[[[/chapters/201212/12/2520587634909338317774426323048.jpg]]]